【喻黄】【哨向】星落（8）
8 恋爱病
第一军校的教师办公室矗立于向导区与哨兵区的中央，是穿越隔离区的唯一通道。常驻的老师共有七十八名，带有军职的特聘老师则只有十二名。
楚云秀同方世镜的办公室都在特聘层，他们一周待在第一军校的时间并不多。方世镜在军部任职，工作上常常要同各个军团的长官接触，所以他同楚云秀的关系很不错。
“来这么早？”
这日他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听见了楚云秀高跟鞋的声音。
第四军团的楚云秀上校穿着一条V领的长裙，火红的狐狸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一整个圈。
“昨天没熬夜。早上一大早醒了就睡不着了，现在还是挺困的。”她打了个哈欠，耸了耸肩道。
方世镜笑了笑：“你这作息太不健康了。要提神的东西么？我那儿有咖啡。”
“行吧，谢了啊。”
“一会儿磨好了给你拿过去。”
她又打了个哈欠：“麻烦了。我第一节就是攻击性配合，得威严点儿。”
方世镜笑了笑。
楚云秀在整理名单的时候，方世镜敲了敲门，便端着咖啡进来了。
火狐在桌上打着盹，楚云秀也带着一脸倦意。
“多谢。”她接过咖啡，很快喝了一口，随后皱了皱眉，“苦。”
方世镜：“没多放糖，你要的话我再拿点过来。”
“没事，”楚云秀忍辱负重道，“最近长体重了，还是不放了。”
“这是攻击性配合课程的组合？”方世镜随意扫过她面前的文件，瞧见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
楚云秀听到这个倒是来了精神：“是啊，今年我按身高配的，你猜最后能成几对？”
“……”方世镜抚了抚额头，“你……真是……让我怎么说好。”
“不许质疑我的乐趣。”楚云秀气定神闲道，“这可是我待这学校最大的乐趣。”
方世镜嘴角抽了抽，在瞧见名单上两个名字间的心形后彻底无语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方世镜的手指指在喻文州同黄少天两个名字的中间，那里头有一个手画的心形，还特地用粉色的笔涂满了颜色。
“恩？”楚云秀端着咖啡低头看了看，而后笑着说，“我最看好的一对嘛，这俩最后肯定能成。”
方世镜：“……他俩以前是不是认识？好像已经在一块儿了？”
楚云秀：“这个嘛……应该是不认识的。在一块儿了吗？没有吧？”
方世镜推了推眼镜：“之前听学生说的。”
楚云秀摇了摇头：“我觉得没有，我给他们上攻击性配合的课程，他俩虽然配合度挺好的，但成天跟仇人似的。”
“……”方世镜有点没法理解楚云秀的脑回路，“那你还觉得他俩会在一起？”
楚云秀颇为骄傲地打了个响指：“直觉，第六感，总之我是不会错的！”
方世镜：“……”
“我跟你讲，我从十八岁起就没猜错过电视剧的结局好吗，不要小看我的直觉。”说罢她甩了甩头发，“好啦我上课去了，咖啡挺好的，谢了啊。”
方世镜：“……”
他有点无奈地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一本正经地和她聊了这么久的学生八卦？
“你说哪个神经病把攻击性配合排在周一的第一节的？”黄少天一边同徐景熙往前走，一边抱怨道，“知不知道这种课很消耗精神力的啊？能不能对周一好一点？”
徐景熙笑了笑：“你是不想看见喻文州吧？”
黄少天一下子黑着脸：“不，我不仅不想看见喻文州，我还不想看见这个学校的任何一个人。你说我现在去犯个叛国罪还来得及么？干脆把我流放到太空一辈子和星星相伴好了。”
“不是想煞风景，这样的话你可能要成为第一个因为成年期被扔到太空流放而欲求不满死于太空的向导了。说不定能载入史册。”
“你滚。”黄少天翻了个白眼，“绝交算了啊。”
“你犯叛国罪的可能性太小了，第一军校的隔离区这么牢固，你要怎么跑出隔离区还是个问题呢。”
郑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旁边，还特别贴心地插嘴一句。
“你也滚。”黄少天觉得自己可能要只剩眼白了，“乌鸦向导。”
枪林弹雨吱吱一声捂住了眼睛，从郑轩肩上跳到了他的怀里。
“说了是皇狨猴啊！猴啊！”郑轩揉着自己的猴忿忿不平道。
“说真的。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搞出个这么高的记录来，现在全校都知道了。”
“我牛逼又不能怪我。而且我要知道破记录还能广播，你打死我我都不会破好吗？”
“好歹一起牛逼了一把。”徐景熙拍了拍他的肩，“还上新闻了呢。”
“我靠。”黄少天一下子不动了，“你说什么？什么新闻？”
郑轩贴心地将自己的电子屏幕举到他面前：“放心，不是什么正经的媒体。是《粉红壹周》，一个八卦杂志。你看就这么小一块，是八卦将军的时候顺带拉上你们的。’据悉，第一军校有一对新生情侣打破了韩将军同其向导在读期间的一个任务记录。该记录共保持了十年，可见这对新生情侣的感情堪比韩将军同张教授。’”
黄少天：“……情侣个屁。”
“等等，你干嘛，虚拟空间登陆点的不是这个方向！你不上课了？”
“我要退学！”
“行了行了。”徐景熙掰着黄少天的肩膀把他拽了回来，“小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学生是不能旷课的。”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找喻文州一块儿组队啊？”郑轩还在一边小声嘀咕道。
黄少天：“我不要和乌鸦嘴说话。”
郑轩：“我真的是随口一说啊那时候！”
黄少天：“那你好厉害哦。”
徐景熙在旁边憋笑憋得很辛苦。待到夜雨一巴掌拍向驯鹿的屁股，才一下子正经了起来。
才登陆虚拟空间，黄少天明显就感觉到好几道目光刷刷地朝他扫射了过来。他调整了一下表情，打算今天换一个策略，要波澜不惊，要面不改色，要将所有人当作青菜和萝卜，要把喻文州当做可以切的大冬瓜。
“早啊黄少。”一个同班的向导蹦蹦跳跳地同他打招呼。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巧瞧见了停在他头上的那只黑色的鸟：“是乌鸦？
“对啊！”乌鸦向导点了点头，而后暧昧地冲他笑了笑，“那个，我听说……”
没想到黄少天并不打算听他把话说下去：“你俩量子兽是不是跟错人了？”
乌鸦向导：“啊？”
他疑惑地顺着黄少天的手指看向一边的郑轩。
郑轩：“……”
“说不定你俩一个医院出生的，量子兽脸盲，不小心认错你俩了。”
“什么意思？我量子兽八岁才出现啊？”乌鸦向导茫然地问道。
而黄少天已经不再理他，大步大步往前走了。
郑轩一脸无辜地抱着枪林弹雨：“弹雨我们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枪林弹雨疯狂点头，长长的胡子不断抖动着。
“集合。立正。”楚云秀彼时已经换上了军装，长长的卷发也被盘在了脑后，“今天我们的训练要提升一个难度，记住，已经不是前几周你们随便敷衍就能通过的场景了，我希望你们能够认真、严肃地对待。”
“是！长官！”
“第一次训练，你们每一组都不会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场景，可能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可能是冰川极地，也可能是遍布虫蛇的雨林，面对未知的困难，你们的反应能力、协作能力以及配合度都十分重要。因此第一次训练占本堂课程成绩的百分之五十，后两次训练各占百分之二十五。你们每一次训练的进步，配合度的增加，向导暗示时间的增加， 以及哨兵攻击力的增加，都将记录在系统之中，最后将进行总的清算。明白了吗？”
“明白了！长官！”
“好。”楚云秀拍了拍手，“请各自准备五分钟。”
通常，“请各自准备五分钟”这句话意味着每一组哨兵和向导要在这五分钟内将自己装备好，并且在各自的场景门站好。
他们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准备，因而楚云秀的话音刚落，所有人就在瞬间动作了起来。
黄少天换上衣服，在脚脖子上插好匕首和激光枪，没有分给喻文州一点儿余光。
喻文州在他旁边做着同样的动作，神情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少组合都在偷偷瞟着他们，说话的声音也没有刻意隐瞒，像是要故意被他们听见似的。
“他俩今天氛围不对哎？”
“吵架了？”
“怎么可能，昨天还破了记录，听说配合度是100%哎，你感受一下。”
“我靠，这么高？我怎么听说只有80%？”
“80%能破韩文清的记录？你逗我吧？”
“那他俩这是干嘛？避嫌啊？”
“不知道。你说配合度这么高，他们是不是精神标记了啊。”
“你有没有上生理学绪论，精神标记在虚拟空间里怎么可能实现啊。”
“行行行，就你学得好。”
黄少天依然面无表情，直起身的时候他问喻文州：“我俩现在亲个嘴，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再废话这么多了？”
喻文州：“……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错觉？”
“不知道。”黄少天说，“我觉得多半是因为待在一堆有病的人中间，被传染了。”
喻文州：“……”
“我现在觉得发帖澄清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指不定他们觉得我俩在打情骂俏。”
喻文州点了点头，对此表示赞同：“那积分还刷吗？”
“刷。干嘛不刷。”
“……刷了还发帖？”
“可以顺便发一下，我主要还是非常想要打你。”
喻文州无奈地笑了笑：“我挺荣幸的啊。”
“走吧，要开始了。”
喻文州嘴角隐着些笑意，点了点头。
随后，楚云秀一声令下，包括楚云秀在内的整装待发的各个组合在瞬间冲进了场景门。
黄少天和喻文州一进入模拟场景，眼中便只剩下了绿色。
“靠。”黄少天皱眉，“难度果然大了很多。”
他们身处于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之中，头顶是并不明亮的天空。
只是他们脚下的草，并不是几厘米的常见野草，模样相差无几，同样非常柔软，只是这里的野草有近一米五的高度，完全挡住了他们的视野。
没有风，却有雷声。
喻文州和黄少天几乎在做出判断的瞬间便背靠着背，将两个人的攻击范围组合成了一个没有死角的圈。
“只能听声音，但是有雷声，所以要仔细判断，准确过滤我们要的声音。”喻文州缓缓说道，“要出来的东西估计体积不会太小，也不会超过一米五，颜色会是和绿色反差较大的颜色，不然难度不可能只有中级。”
黄少天同喻文州配合的次数已经相当多了，因而他对喻文州的判断非常信任。进入场景之后，他同喻文州几乎在一瞬间就切换到了战斗状态，其余所有的琐事与纠葛都不再困扰着他们。
“恩，走吧。”
黄少天伸出思维触手，同喻文州意识云相连接。两个人背靠着背，匀速向前行走着。
很快，随着一声尖锐的尖叫同雷声，一只半人高的红色风兽从黄少天的正前方呼啸而来，他的反应很快，立刻瞄准，将风兽一击毙命。
“风兽。”喻文州松了一口气道，“速度很快，叫声很响，有辨识度，雷声里面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是红色的。只要数量不多，就不是问题。”
“你解决远处的，我解决漏网靠近的。”黄少天点了点头说。
喻文州用意识云碰了碰黄少天的思维触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他们一边转圈，一边向前走。先开始是一只一只的风兽，他们解决起来还算轻松。随着时间的推移，风兽越来越多，他们颇为狼狈地配合着解决着这些速度极快的红色怪物。后来，黄少天的匕首上已经都是绿色的鲜血，喻文州身上也负伤了几处，待到他们几乎要没有力气的时候。场景才在一瞬间褪去了，他们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记分牌。
哨兵：喻文州
原始攻击力：78
配合攻击力：89
向导：黄少天
暗示时间：34s
间隔：10s
总任务所用时间：7min40s
配合度：87%
总得分：87
楚云秀大概是最早出来的，瞧见他俩的时候挑了挑眉，看完成绩之后，她简短地评价道：“不错。”
之后的第二次训练、第三次训练，她的评语依然而是这两个字。
“总分最高的仍然是喻文州和黄少天，第二次比第一次提升13%，第三次提升15%。配合度也高，很不错。他们已经在第一这个位置上待了很久了，其他人能不能有点出息？”
黄少天抽了抽嘴角，觉得这句话有点拉仇恨。
果然，下一秒，有一个雄壮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长官，我觉得这样计算成绩并不公平。”
楚云秀抬头：“为什么？”
黄少天看着那个一米九的壮汉，觉得有点眼熟。
“他一点用都没有，这个成绩都是黄少天太出色造成的，要是别人的向导是黄少天，那也能拿第一。”
哦，想起来了。那个被安迪拽着拖走的人。
黄少天看到他指着喻文州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挑衅。
楚云秀笑了笑：“杰克是吧，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
壮汉杰克没想到楚云秀会这么说，涨红了脸道：“本来就是，大家都知道。一个量子兽是个破鸟的哨兵能有什么用！”
众人的眼神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喻文州和索克萨尔的身上。
在一边的黄少天皱了皱眉头。
“看来你比向导更需要学习哨兵学，士兵。”楚云秀的声音严肃了起来，“需要我帮你在向导的哨兵学课程申请一个名额吗？让你好好学习一下，哨兵的潜在能力同量子兽特征之间的内在联系，或者还需要我给你科普一下动物学？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喻文州仍然面色平静，倒是索克萨尔抬起头，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杰克。
“不就一只比麻雀大一点的破鸟……”杰克不屑地说道。
“他叫紫胸佛法僧。”黄少天冷笑了一声，道，“珍惜度S级。量子兽的体型同哨兵的能力没有关系，你的非洲象再大，也不见得你能有多大的能耐。”
众人瞬间哄然大笑。
杰克显然没有想到黄少天会忽然这样说，有些恼羞成怒，面向喻文州道：“喂！你有本事和我比啊？”
喻文州笑了。
只是他还没有说话，黄少天便扯了他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后：“你既然不服，那你和我组合一次。让他同你原来的向导组合一次。还是三场，最后我们看总成绩，怎样？”
“当然可以，如果我们赢了，那我要和他交换组合向导。”
黄少天冷笑一声：“不会赢的。”
杰克：“你要放水？”
“我当然不会放水。”黄少天说，“暗示的时间同间隔不是都有统计，不能作假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我没有同意。”喻文州皱眉道，“黄少天并不是物品，你的向导也不是物品。”
“说得好。”楚云秀赞赏地拍了拍手，“我在第一堂课和你们怎么说的？’我希望在第一军校，作为未来的军人，保卫联盟的战士，你们将平等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杰克，单独扣除十分。至于你们的交易，如果双方每一个人都同意，那我可以同意，但凡有一个人不同意，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我同意。”杰克已经没有退路了，咬牙切齿道。
“……我……我也同意。”杰克同组的布偶猫向导小声地说道，那
那是个瘦高的女孩，长得很还算可爱，却显得有些畏畏缩缩。
“我同意。”黄少天面无表情地说道。
喻文州却迟迟没有说话。
黄少天转过头，同他四目相对，一字一顿道：“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良久之后，楚云秀听见黑发的亚裔少年叹了一口气，最后点了点头。
楚云秀挑了挑眉，看了黄少天好几眼，嘴角带着笑意：“可以。那么下节课我将为你们单独开辟场景。这节课就到此结束。”
黄少天很快转身，没有理会身后还想同他说话的喻文州，快速地走到了登出口。徐景熙叹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喻文州，也跟了上去。
在离开虚拟空间的一瞬间，黄少天仿佛吃错了药一般摇着徐景熙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问：“我刚才是不是有病？我干嘛要给他出头？我脑子有坑吗？坑大得都可以养鱼了好吗？你快带我去医院做一下核磁共振，我说不定得绝症了好吗？”
徐景熙被摇得头昏脑胀，用尽全身力气才挣脱黄少天的双手，他撑着墙喘着气，指着黄少天说：“对对对，你是有病，你得了叫做恋爱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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