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哨向】星落（9）
*这章挺粗长的……
9 公主、骑士与犀牛
直到这一周的第二节攻击性配合课程开始之前，黄少天都没有和徐景熙说过一句话。
这天上午他们只有一节生理学绪论和一节向导意识学，下午的整块时间都分给了攻击性配合。张新杰在讲着向导同哨兵的神经原理的时候，郑轩忍不住戳了戳徐景熙的后背，八卦地问道：“你怎么也不和黄少天说话了？”
徐景熙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谁？”
郑轩指了指自己说：“还有我呀……”
徐景熙：“……”
他觉得黄少天就没想要和郑轩多说话。
“你俩吵架了？”郑轩还兴致勃勃地想知道原因，“虽然你俩还是一块儿上课吃饭，但一句话都没有讲哎？那就是吵得不严重？你脾气那么好，为什么会和黄少天吵架啊？”
“你成天就顾着观察我俩了是不是？”徐景熙无奈道，“都可以整出个观察日记来了。”
郑轩问：“你怎么知道我还写日记？”
徐景熙：“……”
到最后他被问得不耐烦了，只好随便说：“我俩没吵架，是他不想说话。”
准确地来说是他不想和我说话。
郑轩：“为什么？”
“你可以当做他对自己的自我认知产生了极大的偏差，现在正在极力调整中。”
“？？？”郑轩满眼都是问号。
“你就当他是台正在更新的电脑，更新出了点问题，正在努力自我修复。”
郑轩没有听懂，仍然一脸迷茫：“那修复不好怎么办？”
徐景熙笑了笑：“格式化重启，或者爆炸。”
徐景熙没管郑轩到底听懂没，自顾自转过了身，继续听课了。反正瞧黄少天这动静，好像没有爆炸的意思，那多半就只好格式化重启了。
在徐景熙看来这真不是多大的事，但在黄少天看来，这事儿可能就真的有点大了。
中午的时候他和黄少天一人端着一个盘子坐到了食堂最外围的桌子上，隔壁就是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外是隔离区，隔离区另一边是同他们食堂长一样的另一个食堂。
徐景熙不经意地往对面哨兵食堂一瞧，就看到了同他们坐在同一位置的喻文州，正抵着头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再转过头，他看见黄少天面无表情地用叉子叉起了一条青椒，正要往嘴里送。
徐景熙叹了一口气，心想这种巧合还是不要告诉眼前这位处理器短路到识别模式都不大精准的朋友了。
“这是青椒。”在黄少天将食物送到嘴边的前一秒，徐景熙到底是忍不住出声提醒了。
黄少天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飞快地将叉子放下了。
看着餐盘里满满的青椒，黄少天三天来第一次对徐景熙开口了：“靠，我不吃这玩意儿啊。”
“你点餐的时候怎么不说？”
“我这不是在想着下午……”说一半，黄少天才意识到自己“我不跟你这个庸医说话”的任务已经失败了，“等一下，我还不想和你说话。”
徐景熙无奈道：“行了啊，都三天了，你要不想看见我就别和我一起上课吃饭啊。”
黄少天用叉子戳了戳餐盘里的青椒，十分郁闷地说：“你滚蛋，我居然信你了，还去网上查了。”
徐景熙一听，乐了：“你还去查了？查到什么了？”
“人类恋爱过程中苯乙胺增加所导致的病态。”
“我骗你了？”
“靠，谁谈恋爱了，你才谈恋爱了。你这叫没骗我？”
徐景熙耸了耸肩：“不重启你有本事爆炸啊。”
“哈？”
“你生气不？”
“什么生气不生气的？你别顾左右而言它啊。”
“我是说，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表了一番喻文州很牛逼的言论之后，你生不生气？”
“谁说他牛逼了啊？”黄少天否认道，“我只是说他才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废。”
徐景熙无奈道：“行了行了，就按你的意思来吧，反正你发表了这么一番言论以后，你生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就是后悔，自己那时候说话怎么张口就来。”
“那不就得了，那你是后悔说了出来还是后悔说喻文州挺厉害的这事儿？”
“说了我没有说他厉害。”黄少天不耐烦地扔了个青椒到徐景熙盘里，“我就是看不惯那人一脸他最牛逼的傻样，以为自己块头大了点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我跟你讲，就是喻文州和他单打估计他也讨不到多少好处。”
“也就是说，你就是后悔的是你当众说了出来？”
“废话。我这不是很傻地给自己的绯闻套了层无比坚固的保鲜膜么？”
徐景熙把青椒叉回黄少天碗里问：“那你当时如果忍住了不说， 会怎样？”
黄少天用叉子把那节青椒仔仔细细地分了个尸，一边分尸一边思考，想到最后他的眉头都皱在一块儿，就差打个结了。
等到徐景熙把午饭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地吃完了，黄少天才对着那节快被戳成米粒的青椒尸块闷闷地说：“我觉得我忍不住。”
徐景熙笑：“那不就结了？”
“结什么结，没结。”
“你这就是苯乙胺分泌过度，只不过得纠正一点，你这是单恋中的苯乙胺分泌过度。单恋也是恋爱嘛。”
“……你滚蛋，庸医。”黄少天抬头瞪他。
“换做个路人甲。”徐景熙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可以去考个恋爱指导证了，“你会把人往身后一拉，然后骑士似地站在公主面前，替他挡下恶龙的袭击么？”
黄少天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你这什么比喻？你平常是不是没少看那些青春期言情小说啊？谁公主谁骑士了？还有，那玩意儿这么挫还恶龙？白垩纪犀牛还差不多。 ”
“我妹让我读给她听我有什么办法，你回答我问题就成。”
“看情况。”黄少天正色，“要是路人甲水平不错，我也会呛回去的，不能让犀牛嘚瑟。要是路人甲水平一般，不如犀牛，那我也会教犀牛好好说话的。”
“哎，你看主要还是犀牛太不要脸，跟路人甲还是喻什么州都没有关系！所以你诊断完全失误好吗？”黄少天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不过相助的对象正好是喻文州，完全是个巧合。
“随便一个路人甲你就把人拉到身后？随便一个路人甲你就答应了换搭档比赛？还无比自信自己不会赢路人甲不会输？”
“那不一样。”黄少天被徐景熙绕进去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好，“关键是他本来就不会输啊。”
“对啊，关键不是路人甲，是不会输的喻文州啊。”
“靠，你还是不要去当什么医疗向导了，你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误诊。什么和什么啊。”
徐景熙说：“我这已经是心理咨询范畴了谢谢，反正瞧你这心神不宁，不知所以的样子，多半就是喜欢上那个喻什么州了。”
“喜欢到宁可顶着闲言碎语也要继续和他刷积分只为了和他打一架？”
“鬼知道你们阿斯特拉雄狮向导是什么构造，可能脑回路不大正常吧。”
“你还量子兽歧视了。”
“就歧视了怎么着吧，你还吃不吃饭了？一会儿课上你还要和犀牛搭档呢。”
“这都是青椒你让我怎么吃？算了不吃了，你那还有营养剂不，给我条。”
“浪费。”
“我不吃青椒，庸医。”
“喏，庸医给你的营养剂。”
“谢了啊。”
走去登入点的路上，郑轩问徐景熙：“你俩又说话了？”
徐景熙点了点头：“你可以回去在日记上写，黄少天向导同学完成了本次格式化重启，终于重新认识了自己。”
“滚，我听见了啊。”吸着营养剂的黄少天用手肘捅了捅徐景熙的胳膊，“重启什么重启，我看你现在和你旁边那位乌鸦嘴已经没啥区别了。”
郑轩：“……我不和你说话。”
黄少天：“我没和你说话。”
徐景熙：“别理他，恋爱中的男人都不可理喻。”
郑轩：“他不是一直在恋爱吗？我觉得一直挺不可理喻的。”
黄少天：“……”
徐景熙：“不是，最近他才刚发现自己开始单恋了。”
郑轩：“喻文州移情别恋了？”
黄少天拽了拽正在扒驯鹿尾巴的夜雨的脖子：“走，我们和他俩不是一个维度的，让他俩继续在相隔十万八千个光年的频道上进行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的对话吧。”
夜雨嗷呜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走进了登入点：又可以见到好看的鸟儿了！
再见到喻文州的时候，黄少天发现自己居然第一次产生了“谢天谢地这是虚拟空间”的感慨。要是真面对面见着……黄少天觉得就算旁边只有一根竹竿，他也要当遮掩物把自己藏在后边了。
总之，有点尴尬。
喻文州倒是面不改色，瞧见他笑了笑，说：“来了啊。”
黄少天僵硬地点了点头。
倒是夜雨，瞧见索克萨尔就欢快地冲了上去，和索克玩起了“你来抓我呀，我来抓你啦”的游戏。
黄少天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的量子兽可能也和别人的换错了，哪有主人正尴尬到想要砸个洞把自己埋了的时候量子兽还十分欢乐地和尴尬源头的量子兽玩得不亦乐乎的。
不知道量子兽研究缺不缺研究对象，改天有空应该让夜雨去逛一圈。
夜雨这时候倒是灵敏，竖起毛，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主人，然后有点后怕地躲到了喻文州的身后。
喻文州的身后。
喻文州的，身后。
黄少天：“……”
徐景熙朝郑轩摊手，大意是，瞧，单恋中的男人的量子兽。
郑轩摸了摸枪林弹雨， 感慨道：“弹雨，你可别一恋爱就那么没出息哦。”
直到楚云秀宣布他们的场景已经额外开辟的时候，黄少天还在瞪着夜雨。
夜雨嗷呜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黄少天：还退？你是不是欠揍？
于是夜雨小心地向前挪了几步。
黄少天：你没见我不喜欢你老和那鸟还有喻什么州在一块儿吗？
夜雨焉了吧唧地看着他，好像有点儿难过。
黄少天：耷拉什么脑袋，你还真想和那鸟一直在一块儿了？
夜雨两眼放光，歪了歪脑袋，很期待的样子。
黄少天：……我不要你了，真不要了。
夜雨正咬着黄少天的裤脚呢，犀牛杰克走了过来，他拉了拉黄少天的胳膊，示意该进场景了。黄少天皱了皱眉头，甩开了他的手。
杰克对这明显不友好的行为显得并不在意，只稍一愣，便跟在了黄少天后边。
楚云秀心情很好地说：“恩……今天就当特殊教学了，两组同时进场景之后，所有同学要集中注意力，要仔细观察他们的配合情况，不论哪一组输赢，所有人都要写一份分析报告给我，写出你认为他们配合中存在的问题以及输赢的原因。”
“是！长官！”
两个场景门前，分别站着黄少天和杰克，喻文州和又瘦又高的布偶猫向导。
楚云秀盯着两组搭档看了一会儿，果然觉得怎么看怎么不和谐。所以说我按身高排序绝对是正确的，她在心里感慨了一声，才抬起头来提醒：“难度同上节课一样，场景随机。我倒数五下，给我一起进去。”
“五——”
黄少天忍不住朝旁边看了一眼。
喻文州恰巧在这个时候抬头，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直接地撞进了黄少天的眼里。而后他朝他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
“四——”
黄少天的心忽然跳了跳。
“三——”
他在他的眼里瞧见了自己影子。
“二——”
也许是出于礼尚往来，也许是条件反射，也许是其他的什么黄少天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他忽然对着喻文州，也笑了笑。
“一——”
几乎在一瞬间，四个人同时消失在了场景门前。两个大屏幕悬挂在虚拟空间的正前方，其他所有人都站在屏幕的面前，背着手，认真地观看着出现在屏幕中的两组身影。
炎热。
这是黄少天进入场景后的第一感觉。
几乎在脚着地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这里是沙漠。
杰克和他硕大的非洲象几乎在进入场景的瞬间就奔跑了起来，跑了一会儿见黄少天没跟上，才奇怪地停下来，着急地问：“你为什么不跟上来？抓紧时间啊。”
黄少天：“……”
看，长这样的哨兵就是头脑简单。这绝对不是偏见。
“你是不是故意要输？”杰克皱了皱眉头问。
“进入未知的场景的第一步，不要轻举妄动，注意观察四周。你为什么要向前跑？”
杰克：“这里视野空旷，有什么东西出来我们肯定看得到，现在你看到什么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你是不是傻……东西就不能藏下面啊？快往后退往后退？你就算傻不眼瞎吧，没瞧见有东西过来了啊？我靠你往后啊，你不仅眼瞎还耳聋吗？这么大的动静你都听不见？”
杰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后退去。那东西很长也很大，在杰克周围游走着。
“我操，什么东西？”
黄少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不得不承认，这才和喻文州分开多久，他就有些想他了。
“是沙漠蛇，这玩意儿在沙子里就和鲨鱼在水里一样痛快，用匕首，快——”
黄少天立马从脚脖子上掏出匕首，朝沙子涌动的地方捅去。但是蛇的速度太快了，这一下捅了个空。
而杰克在听到黄少天的话后飞快地掏出了激光枪，砰地一声打在黄少天的前方，黄少天猝不及防被沙子迷了眼，向下刺的匕首也失了准头。不过好在他还是察觉到刀刃顿了顿，应该是碰到了蛇的身体，他勉强睁开眼睛，骂了一声：“我靠，不是叫你用匕首，激光枪冲力这么大，你是想玩天女散花吗？它目标点就直径一厘米左右，平常静靶你都打不了十环居然觉得用激光枪打得到？”
杰克：“你为什么不配合我？”
黄少天：“……是你不配合我。”
杰克：“我跟你讲，你放水系统都会有记录的。”
黄少天简直想问哪儿来的智障了。
杰克：“我激光枪准头比匕首好，你快点暗示我。”
黄少天：“……这玩意儿动这么快，匕首的攻击范围大才有准头可言好吗？”
杰克：“少废话，暗示我。”
黄少天：“……行吧行吧，都听你的。”
他飞快地伸出触手，刺入杰克的意识云中。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喻文州以外的哨兵的意识云，几乎在连结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不舒服。杰克的意识云太混乱了，几乎所有的神经意识都绕在一块儿， 让黄少天不由地想到“脑子打结”四个字。
他没空做善事替杰克梳理意识云，找准了接入点后，他立即进行了暗示。接受了暗示之后，杰克立马像磕了药似的四处扫射着，黄少天还得时刻留心脚下不被误伤。
一开始他还觉得指不定自己还有点儿赢的可能性呢，这下基本是一丁点儿可能性都没有了。
等到他们终于从场景里出来的时候，隔壁的喻文州和布偶猫向导早就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杰克的脸色一下子绿了。
黄少天懒洋洋地扫了他们一眼，注意到那个布偶猫向导正星星眼看着喻文州，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行啊，才几分钟，就有迷妹了。
喻文州注意到他的眼神，转过来同他笑了笑。
黄少天挑了挑眉毛，偏过头去，不再去看他们。
最后喻文州两人只花了7分40秒，哨兵原始攻击力73，配合攻击力79，向导暗示时间为13秒，间隔为20秒。而黄少天两人花了9分15秒，哨兵原始攻击力82，配合攻击力88，向导暗示时间26秒，间隔为12秒。
楚云秀笑眯眯地拍了拍手：“感谢这四位同学生动地为大家展示了’配合’的意义，简直就是我们这节课最好的范例。这下谁赢谁输，一目了然了吧？”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