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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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毕业舞会（四）

在亿亿万个信息素分子里，他依然能在瞬息之间辨别出属于喻文州的那一部分。

夜雨昂着头站立在他的身边，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新的乐曲响起，其余的哨兵与向导开始进入厅堂中央的时候，它突然抬起了四肢，朝某个方向撒着欢跑去。

而黄少天还站在原地，手中拿着那支红色的玫瑰，手指微微颤动。

就像跋涉千万里的旅人终于要达到目的地，那一瞬间，春和景明，天光明丽，却又有无数种复杂的心绪将风尘仆仆的自己捆绑在原地。过去的画面光怪陆离地在他眼前穿插，伴随着那温柔又致命的味道，又将他温柔地包裹。

他眼眶隐隐发热，又是难过又是高兴，期待、惶恐还有羞赧将他包围了，他想要抬起脚步，却发现并没有那么容易。

直到一声清脆的鸟鸣响起，黄少天抬头，夜雨英气地向他奔跑而来，长长的鬃毛随着它的动作飘摇着，而它的脑袋上，正停着索克萨尔。

它们的身后，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喻文州，逆着光，正一步一步地朝他走来。

这套量身为喻文州定制的礼服完美勾勒了青年的身型，里面是纯白色的衬衫，领口的纽扣将他的脖颈紧密扣住，配着印有繁复暗纹的银白领结，前摆腰处收紧，开着叉的后摆飘摇，裁剪得体的黑色长裤雅致地包裹着他的长腿，不存在任何缺憾。

哨兵黑色的头发被精致地打理过，额前一半的细碎发丝被固定在耳后，另一半随意地洒落下来的，遮掩掉了一点线条漂亮的眉骨。他眉眼轮廓深邃，瞳孔漆黑，像揉进了宇宙的宝石，看向黄少天的时候，有万千星辰闪烁。

黄少天穿着同他一样的白色礼服，怔怔地站立在原地。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反应，该说什么。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太满，嘴里想要吐出来的话语也有很多很多，以至于当喻文州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倒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有一点热度从心中升腾，然后爬上耳根，爬上面颊，将他白皙的面孔染得绯红。

直到喻文州忽然背着左手，微微弓腰，将他指骨分明的右手伸向自己，他才像一个被解救的石像，忽然间能够动了。

喻文州声音沙哑：“May I？”

黄少天折断手上的玫瑰，插在了喻文州左胸的口袋上。

而后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笑容明朗而灿烂：“My pleasure.”

舞池中央已有些在跳舞的情侣，但更多的人还是逗留在舞池边的酒桌前，那里有侍者不停来回提供各式各样的酒水，还有联盟各地的美食免费供应。熟悉的哨兵与向导们早就聚在了一块儿， 也有不少人在尝试着与人搭讪。厅堂里的灯光明亮而温暖，食物的芬芳与酒杯碰撞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儿，侍者们面带微笑，闻不到这个封闭的空间内上百种信息素夹杂在一块儿的浓烈气味。

他们也几乎闻不到别的味道，足够近的距离使得两个人一呼一吸间都是彼此交缠着的信息素。海水带着温柔的湿气，柑橘里藏着阳光。

喻文州拉着黄少天进入舞池，他一手扣着向导的手掌，另一手搂住了他清瘦的腰。黄少天搭着他的肩膀，几乎把半身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喻文州：“还好？”

黄少天咬着下唇，勉强点头：“还好，唔……我不怎么会跳学了很久都没能跳很好，你小心被我踩到——”

话音刚落，喻文州就被黄少天踩了一脚。

即使黄少天很快松开，但也免不了一阵手忙脚乱：“对不起对不起你……要不换你跳女步？我觉得我男步跳得比女步好多了我说真的……”

喻文州哭笑不得，心中无奈，把黄少天想去搂自己腰的那只手抓住，拽着他的手腕重新放到了自己的肩膀。

黄少天有些不满，但很快又被喻文州带着转圈。两人接触的地方像是藏着火种，稍稍摩擦便滚烫地燃烧了起来。很快，黄少天微微蹙眉，因为他发现那三针抑制剂似乎已经不再有作用了，手环开始发热，正将储备着的抑制剂打入他的体内。

喻文州也没好到哪去，他低头的时候恰好能看见黄少天颈间的那点皮肤，那一瞬间某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要重蹈覆辙，但他还是勉强开口，沙哑地问：“怎么了？”

“唔……”黄少天咬了咬下唇，雪白的牙齿将嘴唇压得毫无血色，这时候他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了喻文州的身上，热度烧得哪里都是。

这反应也太可怕了，黄少天把额头顶在喻文州的肩膀上，羞愤地想，这他妈根本一支舞都坚持不了！他们的相容度太高了，身体本能地释放着大量的信息素，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生理学上将这种现象称为“求偶本能”。

去他妈的求偶本能！他们都谈了两年恋爱了，还要引什么注意！身体的背叛让黄少天终于下定决心抬头：“我们——”

与此同时，喻文州亦收拢了搭在他腰间的手，声音喑哑地说出了黄少天想说的话：“不跳了。”

那声音又低又沉，毫不掩饰地带着浓烈的欲望，让黄少天一下子知道了他在说什么。

他撇过头，不想让喻文州看见自己面上的热度。

“那走吧。”

喻文州拉着黄少天的手，匆匆退出了舞池，他们穿过暧昧的人群，目的明确地往登记口走去。

黄少天浑身发热，每一步都像踩在蓬松柔软的云朵上，眼直直地看着前面拉着自己的喻文州，就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儿，只要他还拉着自己的手，那不论要去的是什么地方，他都愿意去。也有高年级奇怪地看着他们，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最后只好作罢。这一年的毕业生不少，他们也不可能认识所有的人。最后只当是一对猴急的情侣，连舞都不愿意跳完。

登记口的装置飞快地扫描了他们的身份、基因、以及匹配度，大约二三十秒后，他们的个人智脑就收到了一则婚姻注册成功的通知。他们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点不可置信、一点愉悦、与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和庆幸。

通往二层酒店的台阶很长，他们走了很久。在踏入二层的瞬间，他们突然听到了“嘭”的一声，把呼吸不畅的两人都吓了一跳。

粉色的花瓣夹杂着彩带从天而落，不知道哪里来的气球飞了起来。

一个愉悦的声音响了起来：“恭喜你们！你们是本届第一对入住的毕业生！我看看时间……哇，五分零六秒，打破记录了诶！你们好急哦～”

黄少天：“……”

喻文州：“……”

一个穿着怪异的男人站在他们的面前，微笑着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白堡酒店的管理员。这个箱子里装的是……”

喻文州一点都不想听他废话，看见那像是个抽奖的箱子，就直接把手给伸了进去，几乎在一瞬间，他抓着一块牌子又将手拿了出来。

管理员被这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眼神游曳到黄少天绯红耳根，与有些发红甚至迷茫的眼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点了点头。他拿过那块牌子，惊喜地教叫道：“哇哦！suprise!2180，左边倒数第二间，是——”

再抬头，他却发现黑头发的哨兵早就拉着他的向导向左边的房间走去，一点也没有想要听他说完的意思。

“……”管理员目瞪口呆，但仍旧敬业地在他们身后喊道，“你们知不知道每年都会有Suprise的房间！你们那一间就是！房间是最大的！床也是最大的！还有玫瑰哦！”

喻文州和黄少天走得很快，只依稀听到了“最大”、“玫瑰”等几个词。

在进入房间的瞬间，黄少天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下一秒，他被人用力地抓着，在房门闭合的瞬间，喻文州一手按着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掐着他的腰，重重地吻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课上偷偷刷论坛的二年级学生们发现了一张四年级学长发的毕业舞会直播贴。那张帖子没过多久，很快便在在首页飘红。

有人大胆地戳了戳徐景熙的肩膀，问：“你不是和黄少天关系很好吗？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

徐景熙摇头。

“不会参加毕业舞会去了吧？”

“你别乱讲。”

“不是，你看论坛啊，有人说看道他俩了。”

徐景熙皱眉，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教授，偷偷地打开了论坛，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张已经有几百条回复的帖子——《我好像眼瞎了我怎么在毕业舞会上看到二年级那对最佳情侣了》

-tbc-

努力了，还是没搞上。下章一定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