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春秋（47）
47.
“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回到公司的那一天，黄少天忙了整整一个上午，好不容易闲下来，就看见楚云秀熟练地踹了一脚地，同椅子一块儿滑动到了他的跟前。
“瘦了？”他摸了摸自己脸颊，随意地抬头看了楚云秀一眼，“没有吧应该。”
将打印下来的资料整理到资料夹前，他又认真地核对了一遍内容，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打开了资料夹。
楚云秀拖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他忙碌的样子，眉心越皱越紧。
黄少天抱着资料夹起身，看到她一脸困惑的模样，哭笑不得道：“到底怎么了？看什么呢你？也就两周没见犯得着这样么？”
“犯得着！”陈惟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你快点从实招来！这两周干嘛去了！”
“对！快点说！”楚云秀一拍桌子，突然也气势汹汹了起来。
“说了家人出了点事。”黄少天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俩，把之前早就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我去照顾他了，到他出院才回来。”
“真的？”陈惟一脸狐疑，“你开年就把今年的年假给用完了，这也太不正常了。”
“谁愿意开年就把年假用掉啊，所以我这叫逼不得已。”黄少天懒得理她俩，挑着眉道，“我看你们是因为没人跟你俩拼单了所以耿耿于怀吧？都春天了，就克制点吧，眨眨眼夏天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又得嚷着减肥。行了，没事我走了啊，我还要去给魏老大交资料。”
说完，黄少天举了举手中资料夹。
被戳中心事的楚云秀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她眯了眯眼，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着他，而后拉长了声音问道：“你没全说实话吧？”
黄少天：“？”
这次陈惟也感到有点不对了，她堵住了黄少天的去路，也一脸严肃地说：“现在招还来得及！”
“招什么？有什么好招来的？你俩别妨碍我办公啊，有你们这么对后辈的吗？”
“你恋爱了。”
楚云秀直直地看着他，终于肯定地吐出了四个字。
陈惟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既而又恍然大悟道：“黄少！原来你恋爱了！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黄少天心中先是一紧，本能地想要否认，可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陈惟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堵了回去。
他想说我没恋爱，这话一下子没吐出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这算是恋爱吗？
他眼中闪过了一丝茫然。
楚云秀和陈惟互相看了一眼，震惊地发现黄少天居然没有否认。她们顿时兴致高昂了起来，一边为黄少天高兴，一边好奇心又占了上风。
“是谁啊？怎么认识的？多大了？做什么的？你们谁先告的白啊？怎么在一起的啊？在一起多久了啊？进行到哪一步了啊？”
“……”
黄少天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们一眼，一脚从陈惟身侧跨过，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楚云秀眼疾手快地试图去抓他的衣角，却最终没能抓住。
“真好啊。”陈惟看着黄少天的背影，突然由衷地感慨了一句，“感觉他整个人都轻松了呢。”
“是啊。”
楚云秀笑了笑。
从前的黄少天活泼开朗，会说话，人缘也好，总体来说是个让人看见就觉得开心的人，可同他相处得久了，楚云秀才发现他的情绪似乎总是浮在表面。不是说他的情绪是假的，只是有时候显得太过用力，一样是笑，别人只用一分力气，他却要用十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绑着他，只要有一点松懈，他就会被那样东西给拖着走。
不管怎么样，楚云秀想，那个曾经绑住他的东西，似乎已经消失了。
喻文州在下班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的内容稀松平常，不过是问他有没有下班。黄少天却坐在座位上，将那条信息反反复复地看了十几遍。
他们多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呢？黄少天用手指慢慢地抚摸着屏幕想，又或者说，他们似乎从来就没有这样说过话。十几岁的时候是这样，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这样。
这样的体验让他觉得新奇，于是他很快回复了喻文州。
【快下班了，你呢。】
【还要一会儿。晚上准备吃什么？】
【不知道。张姨应该做好了，回去才知道。手好点了吗？还疼不疼？】
【图片】
几秒钟后，喻文州直接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打着石膏的左手占据了大半张照片，再往上，是拍摄者线条锋利的下颚骨。
黄少天盯着那完美的线条看了一会儿，才记得要回复。
【这样我能见什么？我又不是X光。】
【哥，你还想看什么，你想看不穿衣服的？】
黄少天低头，看到屏幕上文字泡的内容，耳朵一瞬间熟透了。他按下锁屏键，不自在地环视了一眼办公室，意识到确实没有人在注意到他的时候才有些恼怒地重新打开了屏幕，准备回呛喻文州一句。他下意识输入了“你才”两个字，反应过来以后连忙删掉，光标在对话框里跳动着，他突然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呛了。
下一秒，喻文州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黄少天插上耳机，听到他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好多了，就是还有点疼。”
乍然听到他的声音，黄少天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耳朵，痒痒的，整个人都开始发热了。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笑，他咬着下唇试图制止自己过于失态，可牙齿也抵不过嘴角的张力，反倒是让两颗洁白的虎牙露了出来。到最后他干脆埋着头，在桌子上靠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喻文州又发了一条语音。
“你吹一吹，应该就不疼了。”
黄少天低着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又点了点那条语音，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跳同那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几乎产生了共振。
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吗？
如果他们不是兄弟，毫无瓜葛，在十五六岁第一次遇到以后，是不是就会像普通人一样，慢慢地被彼此吸引，然后开始循序渐进的恋爱呢？
【你三岁半吗？】
黄少天输了五个字，又发了一个“看不下去”的表情。
然后下一秒，他还是按下了语音键，对着耳机的话筒轻轻地吹了两下。
陆恩泉的康复训练稍微有了些成效，她的双腿已经能做一些小幅度的动作了。黄少天收到康复中心的体检报告后非常高兴，带着陆恩泉一块儿去了商场。
刘飒那天正好有空，主动说自己要当司机。这一次，反倒是陆恩泉有点不好意思，一个劲地说这样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飒连忙说，“反正最近正好又要相亲，我妈都嫌我没有像样的衣服，我可以顺便也去看看。”
既然刘飒这么说了，陆恩泉也只好作罢。
只有黄少天接收到了刘飒幽怨的眼神，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笑。
“小飒啊，最近相了几个女孩呀。”陆恩泉在后座上好奇地问。
“不多，也就三四个吧。”说完，他又幽幽地看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黄少天。
“没有喜欢的吗？”
“……阿姨，一言难尽啊。不如你让我哥一块儿来陪我相亲呗，我可以给他搞个VIP会员。”
黄少天：“……”
他挑眉看了刘飒一眼，正准备说话，陆恩泉却先开了口。
“小飒，你哥肯定不行。你没听他说吗，他有对象啦。”陆恩泉笑意盈盈，说出这话来的时候甚至有点炫耀的味道。
黄少天回来的那天，她就看出来了，这事儿肯定是成了。这么多年来，黄少天几乎没有离开过S市，也几乎没有离开过自己，这一次为了喻文州，他整整离开了十几天，这是几年来的头一回，也是陆恩泉第一次看到黄少天为了一个人这样用心。
回来的时候，他看上去虽然疲惫，可陆恩泉还是觉得，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
即使喻文州看起来并不如刘飒单纯，黄少天一开始同他的态度也有些怪异，但陆恩泉觉得，不管怎么样，黄少天到底还是有了一个牵挂的人，一个可以捉住他的喜怒哀乐，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有了主动想要抓住的人。
压在她心头好几年的那块沉重的石头，摇了摇，终于从上面掉了下来。
刘飒大惊失色，差点猛踩一脚油门：“哥，你真和那男的在一起了？你怎么能这样啊？”
“说了别叫我哥。好好开车。”陆恩泉的话让黄少天心里有点难受，他敷衍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自己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啊！”刘飒急了，“我都牺牲这么多了，你怎么能还和他在一起？他不是个好人！”
“怎么不是个好人了？”陆恩泉问。
“他让我妈给我搞了个免年费的相亲VIP套餐！太过分了！”
“这是好事啊小飒。”陆恩泉笑了，“你不知道现在相亲有多贵！”
黄少天看着后视镜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陆恩泉，心里鼓鼓涨涨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想，他不可能，也不愿意一直骗陆恩泉。
总有一天，陆恩泉会知道喻文州到底是谁的。
路虎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时，黄少天的手机响了一下。
喻文州发来了一张图片。
他们最近像是最普通的情侣，做着情侣总会做的事情。
他点开来，看到了一只趴在黑色车盖上的橘黄色的小猫。
猫咪大概七八个月大，额头上有几道白色的花纹，眼睛是好看的姜黄色，里面有几分野猫特有的警惕。
【像你。可惜摸不到。】
喻文州又发了一条信息。
看到这行字，黄少天心中的茫然与犹豫一下子被挤到角落，倏忽间消散不见了。
他笑了起来。
【跑了？】
【跑了。】
【那不像我。】
黄少天扬起嘴角飞快地输入。
【我不会跑。也摸得到。】
“给谁发短信呢？笑成这样。”刘飒拔起了手刹，好奇地凑过去看。
结果什么都没有看见，黄少天一下就按掉了屏幕。
“还下不下车了？”黄少天瞟了他一眼。
刘飒怅然打开车门，有点忧郁地想，黄少天和那人，好像真是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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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半天……还是觉得写得怪怪的。
收尾阶段，可能会更的慢点，希望自己还是能保证质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