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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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浮世(十)

 *非原著向/校园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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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无所事事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在黄少天终于决定开始写寒假作业的时候,除夕也到来了。

  同往年的除夕一样,黄少天是回乡下祖宅过的。外婆同外公只有黄母一个孩子,所以每一年的除夕,其实都不会太热闹。只不过诺大的宅子里灯都点亮了,偶尔也会有些亲戚来串门,到夜半烟花与炮竹响遍了半边天之前,倒也不会太冷清。

  “囝囝呀,最近怎么又高了。”外婆抓着他的肩膀,朝上朝下看着,眼里满是喜悦。

  黄少天握住他的手笑眯眯道:“外婆,长高是好事呀,我和你说,明年我还能长,后年一定也能长。”

  从前,黄少天一个月总会随着黄母来乡下一次,陪着外公外婆吃些饭,带来些生活用品。虽然两位老人不缺钱,外婆平日里也就是弄些花草,走走邻里,外公自从把公司交给黄母,在乡下重修了祖宅之后,日子也过得清静,不是和隔壁的老大爷下棋,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但黄母依旧习惯性地大包小包往家里带。黄少天偶尔觉得,她是歉疚的。

  上了高中之后,黄少天一个学期也没能来看老人一次,心里也不是什么滋味儿。外婆的身子不如几年前硬朗了,小时候他总以为外婆是无所不能的,她总能掏出新奇的玩意儿来逗弄他,也总是能准确地猜中他每晚想吃的东西,像是动画片里的超人一样,在他最难过的时候,可以将他赶走所有的不顺。

  直到初一的时候,外婆摔了一跤,在床上躺了好些个月。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外婆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罢了,她会老,不管她在他心里有多特殊,岁月也留不住她身体里流失的那些能量。

  黄少天在客厅里和外婆腻了一整个下午,说这些细碎小事,他的嘴上功夫最有能耐,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添油加醋一说,也能滔滔不绝地在空中打三四个来回的转儿,逗得老人笑得受不住了,才停下来。傍晚时候,在厨房里和小工一块儿忙活着的黄母看不下去了,出来赶人:“让你外婆歇歇去,你要是无聊,随便出去走走也成。”

  外婆笑了笑说也该去把祭祖的桌子摆起来了,又提醒黄少天可以去后院看看,便走到厨房去了。

  

  反正闲来无事,在家里脸也只可被空调吹得双脸发烫,于是他披上了大衣,往门外去了。

  看到后院那匹小马驹的时候,他眼都放光了,怪不得外婆让他去后院看看,也不知外公什么时候往家里添了这么一个宝贝。

  马是栗色的,额毛被扎成了个麻花,毛短而亮,眼是浅灰色的,睁眼看他的时候格外地亮。他张开五指,小心翼翼地将手掌对着它,过了一会儿才朝着额上慢慢抚去。

  那触感是温暖而柔软的。

 

  后来他走在乡野的小路上,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乡下的道上没有路灯,两边还都是田地,不过因是冬日,又将入夜,所有庄稼植物都晕成了昏暗天色里深浅不一的阴影。

  黄少天估摸着自己逛得有些远了,开始往回走,最后又忍不住插上耳机,两手揣在兜里,给喻文州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三声才有人接,听得出来那边吵吵闹闹的。

  “喂,喻文州我说你——”黄少天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对面一阵哄笑给打断了。

  几个稚嫩的声音一块儿喊道:“我——才——不——是——喻——文——州——”

  “喂。哪儿来的小孩啊,别乱动别人的东西成不,万一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被你们耽误了说不定就是一条人命的事儿,出事儿了你们会被警察抓的知道不?还不把——”黄少天猜是喻文州在哪家亲戚那儿串门呢,半开玩笑地教育起人家孩子来了,结果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熊孩子“哇”地一声哭了,紧接着又是

“啪嗒”一声,大抵是把手机给掉到了地上。

  黄少天听到那几个孩子似乎模糊地哭喊着喻文州的名字,心想:真经不起吓。

  喻文州是隔了一会儿才接的电话,似乎从嘈杂的背景退了出去,到了什么清静的地方,才出声道:“喂,少天,还在吗?”

  

  彼时黄少天已经能看见远处自家的宅子了,只不过天已经暗了下来,他不得不哆嗦着拿出手机,充当一会儿手电筒。

  “还在还在,你在哪儿走亲戚是不?怎么一群不经吓的熊孩子,我这不才说了几句话,怎么就哭成那样了。”

  “在奶奶家呢,是侄子,刚才有事儿手机就在客厅了放了会儿,抱歉啊。”喻文州在那边说道。

  自从新华书店前的那个电话之后,他们俩就再也没打过电话了。短信倒是每天来来去去,说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前段时间黄少天迷上了某本小说,就和喻文州提了两句,结果正巧喻文州也正看着这本,俩人顿时话就多了起来。往往到半夜的时候,手机还来来回回地传着短信,实在太晚了的时候,喻文州会先说晚安,也不知是不是为了堵他的嘴,每每瞧见这两个字的时候,黄少天倒是真的没话了,好像有再多想说的东西,都被这两个再寻常不过的字给抚平了一般。

  这个电话打得心血来潮,黄少天在心里偷偷庆幸喻文州没问他有什么事情,只是不咸不淡地和他扯着些漫无边际的话,气氛虽不热烈,却也并不尴尬。

  “对了啊,新年快乐啊。”黄少天抬头望着这夜空,虽没有月亮,却也透着些深深浅浅的蓝,“天还挺亮的嘛。”

  “少天,还没有到新年,过了这夜才算。”

  黄少天似乎噎了噎,撇撇嘴,决定换个主题:“哎我和你说啊,我外公买了匹马,还小,栗色的,额毛太长还扎了个麻花,可好看了,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去看看啊——”

  

  黄少天挂了电话,才推门进家。宅子里的空调打得依旧太过暖和,他脱掉带着些湿气的大衣和围巾,瞧见桌上已经满满地摆了一桌菜。八宝鸭煮得油亮,珍宝蟹中间蒜蓉铺了厚厚一层,蟹壳下看得见些许白边,莴笋炒山药是每年都有的,那是黄少天母亲爱吃的菜,荤菜有五六,素菜也摆了数盘,再加上早就备好的冷菜,和即将出锅的春卷,这对于这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丰盛。一家子人很快围着桌子坐下了,就着温暖橙红的灯光,开始过起除夕夜来。

  祭祖的桌子就摆在客厅里,香炉里插着线香,左右还放着两指粗细的蜡烛。后边供奉着熟食,都是从小看到大的。白斩鸡、红烧鱼、大只的蹄髈,素食供着一碗清灼油豆腐,还有不少水果。饭后外公给前面的酒盅斟了酒,才让黄少天叩拜。

  黄少天跪在蒲团上,规规矩矩地行礼。忽然想起来外婆在他小时候说的:“祖上有德哟,这祭祖规矩可不能坏,囝囝你叩得认真,会得先人保佑哟。”

  小时候他对外婆的话坚信不疑,等到大了些的时候,却又不再信了。

  也不是因为不信怪力乱神,只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路要走的话,从来靠不得别人。

 

  回房的时候已是深夜,黄母陪着外公外婆在楼下守岁,看他哈欠一个连着一个,就先赶他去睡了。黄少天摸着口袋里的几个红包,含着着被困意带出的泪,笑嘻嘻地上了楼。

  真躺上床的时候却又睡不着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小时,哈欠打了不知多少,最后睡意不知被逼到了哪个边边角角,完完全全不见了。

  他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离零点约莫还有七八分钟。外边的炮竹声已经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黄少天握着手机,披上了外套,拉开了阳台的门。

  冷冽地空气迎面袭来,黄少天打了个哆嗦,将手塞到了外套的袖子里,又将拉链给拉上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儿,耳朵里尽是噼里啪啦的爆破声。

  新的一年,快要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先炸起的第一朵烟花,不一会儿,黄少天目能所及处,一朵接着一朵烟花盛开又湮灭,往复循环地在天际拉开了一条璀璨的线,划开了旧年与新年,昨日与今日。

  手机不断地震动着,短信一条接着一条蹦了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大堆祝福短信之间,他随手一滑,最先看到的是喻文州的那一条。他点开来,看见他说:少天,新年快乐。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远处此起彼伏,每一次转瞬即逝的盛开都伴随着巨大的响声与稀稀落落的嘶嘶声,漆黑的天空被照得明亮,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迷蒙的烟雾之下。

  黄少天僵硬的手指并不灵敏地回着短信,按出发送键之后,他瑟缩着将抓着手机的手又塞回了口袋。

 

  ——你也是,新年快乐。看到烟火了吗,简直哪哪儿都是。

 

 几秒种后,手机又震了震。

  喻文州回道:看到了,很好看。

  黄少天想,他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笑着的。于是他在新年的第一天,对着漆黑的夜空,也露出了一个十足灿烂的笑容。

  他没有任何缘由地觉得,只是觉得,这一年,一定会发生什么与往些年不同的事情。

 -tbc-

*啪地一下出现在马路对面的反派穿过车流和主角不顾一切地打了一架不是也很带感吗

*依旧感觉质量不怎么好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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