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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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浮世(十一)

 *非原著向/校园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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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郑轩打电话给黄少天要作业的时候,黄少天正在勤恳奋斗着。

  “哪儿能这么快,我什么时候成三好学生了?你去和李葳要啊,怕破坏形象就和陈可要呗。”

  “她俩关系这么好,我哪能啊。你到底做完没,没有我就和宋晓要了啊。还有,下学期你买不买参考书啊,要不一块儿去?”

  黄少天咬了咬笔杆,把做了一半的物理题划掉了:“没做完呢,你和宋晓要好了。”

  “那你去不去买书啊?”

  “去去去,去还不成吗?郑轩你什么时候这么鸡婆了?日子你定好了告诉我,我舍命陪君子行了吧?”

  电话那头的郑轩笑道:“我又不是让你和我去偷书。行了啊,我挂电话了。你不会正在自己写作业吧?你和喻文州不挺好,和他要不就得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没皮没脸呢?我和你说我长这么大还没抄过作业呢信不信啊?什么——别说不信,我还真没抄过啊。小学的时候——”黄少天义愤填膺,正准备好好慷慨陈词一番,结果电话那头郑轩含糊了几声,还轮不到他施展,便挂了。

  “靠,又挂我电话。”黄少天把手机甩到一边,在心里把郑轩给蹂躏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手头上这道物理题他快做了半个小时,已知数与未知数之间总差了临门一脚,几个方程翻来覆去也解不出来,他自知一定有条件遗漏,却迟迟找不出来。结束电话后他又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七八分钟,最终头昏脑涨地被繁琐的数字给打趴在桌上,动也不想动了。

  歇了好一会儿,他才在桌上到处摸手机,开始寻找场外援助。这个援助,自然就是喻文州了。

  喻文州的寒假作业应是早做完了,黄少天每次问他在干什么的时候,回答多半都是看书或者写作业。他想喻母大概给他加了不少作业,不然哪能把高一的寒假过得和高三似的。幸好黄母不是老师,偶尔感慨起来,他也会这么想。只不过喻文州的态度,从来奇怪。这年纪的学生,有像黄少天这般天然抗压活得跳脱的,也有成天背了座大山鸡汤又悲情的。黄少天原来觉得喻文州这样的,就算没能恃才自傲也该是乖巧的表面装着一颗反抗的心。结果喻文州哪个都不是。

  他好像一块柔软的黑色海绵,打上去可以弹出来,就算注满了水最终也挤得干,还不会有褶皱,不会有缺口。看上去是柔软的,挤压到极限又是坚硬的,漆黑如宇宙的未知里,边还带着极少有人能发现的芒刺。

  有人看他是逆来顺受,可黄少天却隐隐约约地从他太过完美的模范学生生涯里瞧见了些许被悉心掩盖的野心与棱角。

  他有想要的东西,黄少天很肯定。可要是问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黄少天却犹犹豫豫,始终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漏了第二定理。前两个式子可以做一个不等式,值不可为负,这下范围里就只算得出一个结果了。你试试。”

  场外援助效率极佳,指挥明了,质量上乘,值得黄少天给打个五星。

  茅塞顿开的黄少天在匆匆演算了两笔之后,果然走出了之前的死循环。他一边心情愉快地给场外援助发送了五个星星表情,一边将答案给工工整整地写到了作业本上。

   
  寒假过得快不知今夕何年,在张姨的提醒下,黄少天才记起这日已是初十,是郑轩要去买参考的书的日子。

  他翻了翻短信,发觉郑轩约在下午一点在书店门口见,而客厅里的挂钟已经在十二点三十的位置摇摆了好一会儿了。

  他心想要糟,便急急忙忙地套上了衣服,家里的司机这些天放假,黄母又在公司,黄少天当即决定出门打车。结果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一点半了,车在前半截路上堵了半天,后半截路上又碰着施工,绕了个大圈才到书店,郑轩电话打了两个,黄少天只好先让他去楼上逛着,自己一会儿就到。

   大抵是快开学了,书店门口聚着一堆学生,年纪小些的小学生模样,多半由家长带着,年纪大些的和黄少天差不多,进进出出的时候都三五成群。

  黄少天没想到又在书店门口碰见喻文州了,同样没想到的是,喻文州似乎是和陈可一块儿来的。

  他看着陈可和喻文州在书店门口说笑了几句,之后喻文州推开了玻璃拉门,极其绅士地让陈可先进,黄少天怕他转身时候会看见他,急忙往旁边一缩,躲到马路边的杆子后去了。

  直到喻文州和陈可进去了好一会儿,郑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他才在一瞬间回过神来。

  ——我到底躲个什么啊?

  

  书店的四楼是教辅区,黄少天正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着,巴不得再来和那俩人来个偶遇以和自己证明方才的失态纯属误会,只可惜乘着扶梯到了四楼,他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也没能再瞧见陈可喻文州的影子。

  郑轩瞧他满脸失望写在脸上,奇怪地问道:“被你放了快一个小时鸽子的是我,怎么反倒是你一脸被放了鸽子的样子?”

 

  黄少天破天荒地没顶嘴回去,只拉了拉郑轩,往高中教辅区走去了。

  “你挑了没,打算买几本啊?我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学了?你妈非让你买的还是你自己想买的啊?下学期要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

  郑轩方才还在讶异黄少天的反应有些奇怪,现在一听这话,那念头早抛到了脑后。

  “猜得还真没错。不每门带回去一本,我妈大概要削了我。”

  “你们妈妈怎么都这么折腾,我要是买回去几本教辅,我妈怕是得打教育局电话说教学压力太大了。”

  郑轩抱着黄少天的脖子哀嚎:“我怎么就没你这么个妈——”

  他的成绩一直在班级下游徘徊,年级里的名次也好不到哪儿去,按魏琛的话来说,这样的成绩呆在这个实验班里,不是纯属侥幸就是人生不幸,这话一棒子把班级后游的学生都打了个遍。郑轩妈妈不过是个普通职员,人生最大理想姑且不说,现阶段目标一定是把自己儿子的成绩给升上去,毕竟她挣不来他的今后,只得逼着他自己去挣。

  无奈郑轩不过是个中二时期的青涩少年,人生目标除了打场好球之外不过是和小女生谈个恋爱,至于未来,他还无从考虑。

 

  “哎,你看那不是陈可和喻文州吗?”郑轩一手还抱着黄少天的脖子,一手指着扶梯口刚从三层上来的两人。

  “卧槽,你叫这么响干什么。”黄少天条件反射,一把拉过郑轩蹲下,把两个人的脑袋藏在了书堆后边。 

  “我这不是惊讶嘛。”郑轩捂着嘴小声问道:“喻文州恋爱了?那个喻文州居然恋爱了?”

   这个问题把黄少天震得不清,一瞬间他脑里走马观花地将喻文州各式各样的表情给循环了个遍,还是无法将任何一个同“恋爱”两个字连在一块儿。同时他心里又感觉到有些不妙,他模模糊糊地响起喻文州叫他名字时候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有个小人不断嘶吼着阻止着这声音的到来。

  郑轩把头歪出去偷看老久,又伸头回来。 

  “离这么远,并排都可以在中间再插个人呢,我估计不是。我就说喻文州怎么可能谈恋爱嘛,他和书本谈恋爱才正常,可惜陈可单相思那么久,估计没戏。”郑轩说了一大通,没见黄少天有反应,疑惑地转过头去,却只瞧见他双眼失神地由蹲着变成了坐在地上,奇怪地问道:“我说你怎么了?听没听见我说话——”

  后来郑轩一想不对啊,他之前听李葳说黄少天喜欢陈可的时候就当笑话听过就过了,现在看黄少天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一下子吊了起来。

  “你——你不会真喜欢陈可吧?”

 

  黄少天硬生生地把自己的思绪抽离,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恍惚,只听得了郑轩最后的那句话,摇了摇头道:“听谁瞎说的。”

  郑轩一听不对啊,反驳居然就五个字,黄少天居然真喜欢陈可,这事情可复杂了。陈可喜欢喻文州,喻文州和黄少天关系又挺好,这差一丁点儿就是一出三角恋了——
  呸呸呸,郑轩急急忙忙把自己从歪路上拉正,心想安慰黄少天才是第一要务。

  “你别急啊,你看他俩,分得那么开,说话五分钟也没一句,哪儿像谈恋爱的样子。你别胡思乱想啊。”

  黄少天被郑轩给说了个正着,全身一抖,说道:“谁胡思乱想了啊,喻文州爱和谁在一块儿和谁在一块儿,干我什么事儿了,我俩是朋友没错,可我干嘛关心他和谁在一起啊。”

  “别激动,别激动。”郑轩双手举着,示意他平静下来:“这种事情搞不好的话,连朋友都当不成的,你要慢慢来。”万一黄少天一早和喻文州摊牌说自己喜欢陈可,喻文州这个人看上去挺正经,说不定只是闷骚,心里也对陈可有点意思怎么办?他俩还是学习委员和班长呢,依黄少天那性子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靠,什么和什么啊。”黄少天抓了抓脑袋,满脸“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的表情看着郑轩:“我说了我和喻文州只是关系好了点而已啊,我我怎么可能——”

  我怎么可能对他有意思——

  这话就在嘴边转着了,吐出来之前被黄少天急急拉住了,他心里仿佛嘶地一声被这个念头全给冻结了,或许只有几秒钟,但是对他来说,这阵麻木长得仿佛满胸腔都快成了冰原。之后啪地一声,这冰又全断裂了,他硬生生地把这突如其来的荒谬念头给砸了个透,只剩冰渣子还在心口慢慢地化着。

  “我说我们到底蹲在这里干什么,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掩饰着因为那没冒出口的后半句话带来的焦虑与不安。

  “不是你拉我蹲下的吗?”郑轩担忧地看着好友,心想,这是不是受到的打击有点大?

-tbc-

*前面写得慢吞吞地后面居然打了鸡血写快来了,还把明天的份写了点,神奇。

*饿,哭着去点外卖。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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