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浮世（十三）
*非原著向/校园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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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哟，同学们好啊。”魏琛笑眯眯地出现在讲台上的时候，黄少天有那么一会儿觉得自己受到了惊吓。过了个年回来，原本胡子邋遢的班主任破天荒地穿上了一身整齐的西装，连头发好像都打理过了，人模狗样的倒更加不真实。
“这……魏老大是不是去相亲了啊？”宋晓偷偷转过身来，和黄少天窃窃私语道。
“而且看样子是成功了？”黄少天深以为然。
宋晓想了想说：“这算不算是拐骗？”
“怎么能这么说呢，”黄少天皱着眉正色道：“哪有这么严重，充其量就是个诈骗——”
“俩个人说什么呢黄少天？”黄少天话说到一半，被魏琛的声音突然给打断了。
他有点心虚地抬头，看见魏琛一脸“小兔崽子话怎么这么多”的表情，扯嘴笑嘻嘻说：“魏老大，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就说今年的您比去年的帅，说您——”
魏琛脑壳一疼，连连阻止他说下去：“行了行了啊，就你话多，闭嘴，好好听我讲话。”
黄少天躲过一劫，在心里稍稍舒了口气。回过眼时候瞧见喻文州回头瞧着朝他笑呢，他想也不想地，也回了个笑过去。
“这个学期过了，下个学期你们就高二了。”魏琛也不管这是开学第一天，直接把像是该在期末说的话给说了出来：“这个学期期中过后你们就要开始填文理志愿了。虽然你们是理科实验班，但不少同学或许更想选择文科，没有关系，所有的选择都由你们自己决定，老师我只能给你们建议，望同学们从现在开始就有个打算。”
“另外，高二文理科实验班的数量是四个还是三个，我并不清楚。但是，等到分班之后，实验班的人员也会根据高一学年的成绩排名进行筛选。按我们班现在的成绩来说——”
魏琛顿了顿，似乎有些不忍，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能留在实验班的人，不会超过一半。”
上学期或大或小的考试，高一三班都没有发挥出作为实验班应有的实力。成绩落在文科实验班后面一大截，超过平行班一小截。常常差一点就被平行班超过，并且确实有一次月考，他们落在了一个平行班的后面。
黄少天也听得出大部分任课老师口中的不屑与讥讽，可事实摆在那儿，包括黄少天在内的三班的众人想要反驳，也力不从心。到后来，干脆有一些人放弃了，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不写作业，不交作业，成绩吊在班级后边，成天不是看漫画就是拿着游戏机在后边玩。坚持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再三受挫之后的坚持更加不容易。有人埋怨，却没有人有立场去责备他们。
毕竟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路。
不过，前边也依然有人坚持着。喻文州仍然作为三班唯一拿得出手的王牌依然站在成绩单的顶峰，大小考试排名都是一位数，数学成绩常常趋近满分，还曾有一次考过年级第一。李安，陈可，徐景熙等人的成绩比黄少天好些，几次波动后也稳定在了年级前五十。前面的孩子争气，这大概是让魏琛较为欣慰的一点。
“实验班与平行班差的，只是个环境。如果心定得下来，在哪里都一样。只不过我不保证你们所有人都可以没有心理落差，如果过不了自己心里的这关，那么这个学期，就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
“好了。话就说到这里，有什么事情想了解一下的可以私下来找我。学习委员来核对一下课本清单，让各科课代表去把书给抬回来——”
略显沉重的开场让班级里的气氛明显低落了起来，在开学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三班像是有两个极端，有人拼命地往前冲，有人却若无其事地向后退。所有人都这样的氛围中浮浮沉沉，好像世界的边界就止步于成绩与排名。
黄少天并没有这样的烦恼，他不过是觉得太过执着于成绩似乎不怎么好，有时候看不清目的反而会顾此失彼。比如于锋，越是努力，成绩越是没有起色，郑轩安慰他只是时机不够成熟，宋晓也说至少努力总比不努力好。黄少天没有说话，他知道于锋只是急于求成，太过急躁，可这样的话只能在他心里想，却不能够说出口。
黄少天在学习上尽量做到了不敷衍，他没有花太多心思，也没有漫不经心，仗着自己脑子灵活，领悟能力还算不错，成绩时常在年级前五十上下波动。郑轩几人看着他的成绩原先总是愤愤不平，后来发现了黄少天学习时候集中力惊人、效率也极高，最终也只好哀叹于自己先天不足。黄少天对成绩不怎么care，这点他自认同喻文州挺像。只不过人家是习惯成自然，他却是心大。
开学初的时候，许博远在某个晚自习下课期间又跑到南楼来找黄少天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大批外卖订单。黄少天在吃惊其中多了高年级的订单和女生的订单之余，心里头也冒出了把这事业做大的想法。他和许博远商量了一下，许博远听完后当即星星眼，瞬间脑补了一片宏图伟业，一个劲儿地点头。
后来黄少天自己琢磨了几天，就把事情给想好了。订单数一多，一个人拿不动所有外卖，所以人数肯定得增多，又不可太多，太多容易被老师发现。黄少天让许博远又找了两个人个人负责拿外卖，算上许博远共三个人负责一块儿去拿外卖。买的多了，几家店也乐意给点优惠，打折剩下来的钱就权当工资，分给许博远等几人。
他把这个想法和喻文州说了说，黄少天凑过来的时候喻文州还在写题， 手下的笔顿了顿，看到是黄少天过来了，才收了起来。喻文州想了一会儿，问：“一定要干？”
黄少天点头，说：“你看我这是体察民生疾苦造福群众啊，以后生意多了还有钱赚。”
喻文州闻言笑了笑，漆黑的眼弯了起来：“你这还一副上位者的样子呢。”
“怎么？不成？”黄少天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喻文州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成。只不过风险太大。三个人目标还是有点多，每次两个人，三个人轮换会好些。顺便不同的店家联系在不同的地方，前门操场那儿有围栏，离大门近那儿传东西又隐蔽，后门没办法，只得让人小心点。”
黄少天一听，觉得实在是太有道理：“喻文州你怎么这么聪明，以后做生意找你一定没错！”
喻文州笑了笑：“想谢我啊？”
黄少天点头：“想想想！当然想！免费给你们寝室送炸鸡怎么样！”
喻文州一手托着下巴，眼却看着黄少天，嘴角以微不可见的弧度翘了起来：“不如……你下次换两个字叫我试试？”
“这有什么难的……”黄少天脱口而出，“不就叫你——”
——等等，文、文州？
下意识住了嘴的黄少天觉得，这个称呼实在腻人了些。
喻文州平日里叫他少天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只是细细想来，似乎从小到大也没有人这么叫过。黄母一直叫他天天，外公外婆一直叫他囝囝，狐朋狗友喜欢省略的不是姓，是天字，要是换他们来叫他少天，恐怕黄少天会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偏偏这人是喻文州的话，却没什么问题。
如果说寒假书店那时候的搭肩只让他觉得有点不妙的话，这次喻文州带着笑意的要求简直就是一颗瞬间爆炸的炸弹，给了他三秒钟停顿的时间，三秒后就在胸口炸了个粉碎。
黄少天不傻，他知道喻文州更不傻。
他抬眼看喻文州，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等着他叫那两个字，他只是一手托着下巴，头微微倾着，恰到好处的角度让他的正脸正巧对着黄少天，带着笑，眼里有光，上边的睫毛仍旧长得犯规。
黄少天想，他们俩的关系，好像无可避免地走到了一条歪路上去。
三班的语文老师姓方，叫方世镜，是个温和儒雅的男人。因为这个学期课文上的现代诗与古代诗都较多，他便决定每周都挑一首课外诗歌来讲解，以提高同学们对诗歌的理解。
这周发下来的诗歌是伊丽莎白·巴雷特·布朗宁的《致乔治·桑》。
黄少天想起那日在书店里喻文州带着些狡黠的笑意，说想要送他一本书，他没有同意，结账的时候他看见那是本诗集，名字叫做《葡萄牙人的十四行诗》。
而眼前大段的作者简介上白纸黑字分明写着，这是勃朗宁夫人最为出名的代表作，是写给爱人的情诗。
讲台上，方世镜正讲解着勃朗宁夫妇可歌可泣的爱情史。而讲台下面，黄少天盯着那张印着诗歌的纸老半天，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他想，如果这个人是喻文州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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