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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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浮世(二十)

 *非原著向/校园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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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黄少天匆忙点了点头,抓起外套便往高一教室的方向走去:“我去找一趟小卢。你们俩替我去许博远那儿看看,就说出事儿了,这段时间订单都别接了。要是被老师叫去就死不承认,反正又没有证据。”

 “好。我们马上就去。”于锋点了点头,拉着郑轩正准备往许博远教室跑,郑轩却没有动。

 “你先别担心这个。高三那边要是把你供出来了怎么办,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啊——”郑轩眉头紧皱,高三还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事儿肯定得严查,谁愿意背了个记过的档案升学?把黄少天供出来,在郑轩看来,是必然的。

  黄少天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拍了拍郑轩的肩膀,笑了笑说:“没事,我有分寸。”

  郑轩看着黄少天咧开的嘴角,心情有些复杂。

  看到黄少天并没有他想象中沉不住气,他心里压了一早上的那块石头,也便掉了下来,一时间轻松了不少,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感,像是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一下子站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

  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回答,只是站在原地,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黄少天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只不过刚好瞧见出现在一班后门口的喻文州,便立马转过了头去。

  

  喻文州想必也听到了消息,不然按他的性子,没事在教室里边坐上一天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怎么样?”喻文州的神色比平时更专注一些,眉间爬上了几条褶皱,语气也带着些焦灼,直奔主题。

  黄少天走过去,笑了笑说:“没事的。”

  喻文州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抱他, 那笑里带着的勉强,别人分辨不出,喻文州却不会看不出来,但最终他还是放下了一只手臂,只用右手揽了揽他的肩。

  “时间有些紧,我先走了啊。”黄少天挥了挥手,便往高一那儿跑去了。

 

  郑轩回过神来,拉了拉反倒定在原地的于锋说:“来不及了,你还愣着干嘛。”

  于锋这才反应过来,彼时黄少天已经跑远了,他将眼从那俩人的方向移开,跟着郑轩踉跄着跑了。直到郑轩拉着他跑过走廊拐角,他回头的时候,还能瞧见喻文州站在原地,仍朝着黄少天离开的方向,一点儿也没有动。

 

  黄少天是在第二节课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被江老师叫出门的。如果说一早听到消息的时候,他还有些忐忑与不安的话,这个时候,那些忐忑与不安已经随着时间慢慢沉淀在心底,虽然仍旧略感沉重,但冷静已经占了上风。

  周围知情的,不知情的同学都抬眼看他,而黄少天只是点了点头,和任课老师说了声抱歉,便跟着江老师走了。

  江老师面色显然不怎么好,虽然平日里他常笑,因为一张娃娃脸而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但一旦沉下脸来,这反差更为渗人。

  黄少天在心里苦笑着安慰了自己几下,这个时候开始想起魏琛的好来。

  不过没想到的是,江老师没有把他直接带到办公室里,而是在走廊的拐角处停了下来。这是个隐蔽性还算好的地方,又因为正巧是上课时间,也没有什么人路过。

  “知道找你出来什么事儿吧?”江老师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

  黄少天心里还打着游击战,不知该直接承认,还是迂回那么两三圈。

  “教务处那边找我了。就在办公室里等着你。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你先和我交代清楚,我才好带你过去说。”江老师见他没说话,也没耐心等他回答,直言道:“高三那边说这事儿是你主动找他们做的,他们只是负责分发。是不是这样的?”

  黄少天听到这话愣了愣,虽然料想应该会如此,但真听到这话,心里还是不怎么好受。

  听到风声要来他这儿订外卖的是他们,后来找他们负责分发的是自己,这一来一回其实是双方都情愿的事情,到了东窗事发的,他们却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洗了个干净。但黄少天难受归难受,却也不好苛责别人无情,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风险确实该由自己承担。

  他在江老师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江老师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别过脑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高一高二这边你也找人了?”

  “没有。只有高三。”黄少天摇了摇头,没说实话。

  “你啊你啊。”江老师心里清楚他没说实话,也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这袒护太过明显,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看着眼前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的黄少天,最终还是败下了阵来,毕竟是自己的学生,成绩靠前,天赋不错,显然有上升的空间,要真做到不维护,还真有些难。

  “手机在哪儿?”江老师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黄少天顿了顿,下意识地回答道:“在书包里。”

  “待会儿教务处问你的时候你别多说话。知道了没?”

  黄少天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下课的时候了。他站在办公室门口外头稍稍站了一会儿,这日的太阳被云层挡在后边,整片天空都有些灰蒙。冗长的对峙和内心的挣扎让他的脑袋里像是装了泥浆一般浑浊而昏沉,一开始听到的斥责与教育他还能点头,到了后来,他只是木然站在那儿,任教务处那边的老师苦口婆心地砸上一句又一句的劝导。

  后来江老师也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道:“回去上课吧。你已经落了一节了。”

  黄少天点了点头,转过身顺着来时的路,准备往教室里走去。这结果是好是坏他还没有头绪,但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样的处理并不妥善,江老师一再在旁边否认黄少天像高三那两位说的一般是长期作案,只不过是最近正巧带着手机才开始的。黄少天一度在旁边想要反驳,江老师却抓着他的手臂,用极其严厉的眼神阻止了他。江老师在一开始就应该给那几位老师看过黄少天的分数与排名了,不然在这场漫长的教育的最后,教务处来的老师也不会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一种“不要再走错路”的口吻同他说,你是实验班的,成绩也名列前茅,下次要以身作则,注意一点。看似结果像是逃脱一劫,但黄少天的心情反倒是更糟糕了。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别班的学生,说笑的,打闹的,面无表情的,他们路过他的时候像是形成了一道隔离带,将他隔离在中央,让他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孤独。

  只不过下一秒抬头的时候,他忽然看见喻文州正站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他和所有人一样穿着校服,脚上是一双白色的板鞋,头发不长不短,正好高过眉毛,低过耳垂。他很明显地正在等他,黄少天同他四目相对,看见他略带担忧的眼和微微翘起的唇角,黄少天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更想拥抱他。

  “少天。”

  黄少天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跟前,他听见这无比熟悉的声音的时候,一阵酸涩毫无预兆地钻进了他的鼻腔。知道出事儿的时候他没想哭,听到高三那边的话的时候他没想哭,被老师一遍又一遍地斥责与教育的时候他也没想哭,但听到这人声音的时候,他却差点没有忍住。

  “没事啦。我能有什么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聪明伶俐人见人爱能屈能伸啊,还特意来找我,别和我说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啊,我就当你特意来找我好了——”

  不好,声音变了变。黄少天缩了缩鼻子,心里哀叹真是丢脸。

  “少天——”喻文州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来,又碍于周遭都是人,最终只能抓住了他衣服的袖子。

  “你就当我感动呗,我还不能感动了啊。”黄少天抬起头来,不去看他。厚厚的云层此时突然散了开来,一缕像是撕破了帷幕才得以出现的阳光突兀地出现在了空中。

  

  铃声终于响了起来。还在走廊上的学生的匆匆忙忙往自己的教室走去,路过他们的时候会回头看上一眼,喻文州在学生里的名气还是不低的。

  最后一声铃响消失的时候,两个人才拥抱在了一块儿。

  

  走廊上空无一人,隔壁教室老师喊起立的声音清晰地响了起来,之后是学生站起来的声音,一声声并不很整齐的老师好在校园里回荡着。

  

  黄少天觉得这个上午过得很长很长,而这个只持续了几十秒的拥抱,也很长很长。

  他有些贪恋地闻着喻文州身上肥皂的清香,得到安慰之余,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开始隐隐地有些不安。

  

  当一个人开始依赖某样东西的时候,也便开始惧怕着它有一天会消失不见。

-tbc-

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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