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浮世（二十三）
非原著向/校园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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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这周讲话的是校长本人，黄少天颇为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了头去。
操场上的草长得过于高了，每年夏天都要进行的修剪还没有进行，像是知道这只是最后的狂欢一般，青草拼命地拔高，差点要过了小腿。黄少天随便扯了一根草，在手上逗弄着，后方有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让他扯着草叶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一班和二班的队伍是并排的，而喻文州，确实比他高了那么点。
像是前先天的热度还没有退却，黄少天觉得脑袋里塞满了嘈杂的噪音，来学校前做的自我催眠毫无作用。刚刚顺着队伍排好的时候，他看见了郑轩和于锋，郑轩见到他明显很高兴，挥了挥手，而黄少天只是点了点头，而后他的眼神和于锋的撞到了一块儿。他们都是聪明人，碰撞不过两三秒的时间，便各自移开了眼。
于锋并不会告诉别人，他知道。只不过那种被人扒开了心口，看得清清楚楚的感觉，让他难以启齿，又没法反驳。他能反驳什么呢？或许他内心有那么个角落有些阴暗地想要解释，可还没冒出个苗头，就被自己给打压了下去。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感到耻辱，却又没有办法坦坦荡荡地将一切说出来。
更多的时候，他把自己和喻文州之间的感情当做是一个小秘密。他明知道不该拥有这个秘密，却又抵抗不住它的美好与甜蜜，他怀揣着无人会知晓的天真期望，想将这个秘密一直藏在身后。至于这个“一直”有多久，他却从未考虑过。
一年前的黄少天，对未来感到迷茫，却不苦恼，也对爱充满了赤忱，不计后果，只讲如今。
而现在，他和很多人一样，无可避免地走到了青春的岔路口，抽丝剥茧的过程尽管绵长而难熬，却无法逃离，也没法拒绝。
“最后，我将告诉同学们一个喜讯——”
演讲从校风校纪延伸到了高考动员，现在才有了收尾的意思。
“高二一班的喻文州同学荣获了全省数学竞赛一等奖——”
拖长了的声音像是故意要留给掌声反应的时间似的，尾音过后，此起彼伏的掌声才一声接着一声地聚了起来，没几秒后，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手掌不断合并的声音。黄少天后知后觉地拍起了手，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事儿。
排在他前面的同学转过头：“哎，你说那个谁怎么这么厉害？这玩意儿能保送还是加分来着？”
黄少天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清楚。
“你看一班的人反应都不大，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他难道没告诉你吗？”也不顾黄少天不在状态，这个平日里和他并不很熟的同学像是一下子因为这事儿和他拉近了距离似地，停不下嘴来。
“我记得我们学校还没人拿过一等奖呢，不是说往年拿个三等奖不都是稀罕事？”
校长随即就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本校第一位拿到一等奖的学生——”
“哇，他怎么这么厉害！”
黄少天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平常是什么样子的，哪次出过年级前十？”
喻文州从来都是这样，沉稳而内敛，不过分张扬，却有着被人刮目相看的资本，这么说起来的话，黄少天想，两个人的性格明明一开始就天差万别。
喻文州没和他说过这些事情。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念叨着的都是自己，从前没有在意过这个细节，现在忽然发现，有些微妙的不平衡竟隐隐地生了出来。
“是啊，他没告诉过我。”
黄少天扯了扯嘴角，前边的同学已经转了回去，他带着些苦涩的回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每次退场的时候，都是操场上最乱腾的时候。体育部的老师焦头烂额地指挥着退场，尖锐的哨声中，依稀能听见有老师不断喊着：“后面的班级快些跟上——”
可惜跑在前面的班级过了操场便慢下了步子来，挡住了后面蓄势待冲的班级。人群拥挤在一块儿，班与班很快便乱成了一团。
喻文州是在这个时候被挤到黄少天身边的，他们肩蹭着肩，接触的地方能感受到皮肤的温柔，就算是夏天，他还能闻到他身上洗涤剂的味道。
“恭喜啊。”他们眼对眼的时候，黄少天笑着说。
“谢谢。”喻文州礼貌地回复，顺便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
这个小动作一直像他们之间的暗号，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悄然发生，又无人发觉。
然后他们没再说话了。沉默着并着肩，一块儿往南楼走去。到了三层之后，他们分道扬镳，回到了各自的教室。
六月很快就来到了，这意味着高考只剩下一周不到的时间了。学校开始进行大范围的卫生检查，因为高二的教室要做考场，包括二班在内的整个楼层都一块儿忙活了起来。高三紧张的情绪似乎也传到了高二，如果说高一的时候他们还觉得高考离自己很远的话，高二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这么想了。江老师一边指挥着大扫除的工作，一边还在一旁解说：“不能有字露出来，全部得贴满。桌面也要擦干净，不能有字。考场上连个字都不能有，你们看高考有多严格，别想着偷鸡摸狗，都给我实打实地好好努力——”
黄少天和宋晓站在椅子上，正在把墙面上的字画用白纸给贴住，江老师就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听到他的话，他俩对视一眼，都应了一声。
宋晓小声抱怨道：“他这么说，我还怪紧张的。”
黄少天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我也怪紧张的，你说去年还没什么感觉呢，现在怎么莫名其妙紧张成这样。肯定是江老师平常说得多了，估计换做魏老大，我就不会紧张了。”
“你想多了。换魏老大那肯定直接是恐吓好吗，我看郑轩最近心情不好的样子，会不会已经被恐吓过了？”
黄少天不信：“郑轩还会心情不好啊。他苦着张脸都让人看着想笑好吗？”
宋晓摇了摇头反驳道：“那是真心情不好，而且最近于锋也总苦着张脸。”
黄少天听到于锋的名字一时间还是愣了愣，造成了一瞬间的尴尬，意识到的时候他赶紧换了个话题：“我们是明天放假还是后天放假来着？放三天是吧？等高考完那个周末还得回来补课？那下礼拜不就有七天了？”
宋晓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三层的尽头是个自习教室，平常偶尔会有老师在那儿和学生讲题，到考试的期间，这个教室就成了囤书的地方。因为只有一个，所以是三个班级共用的。高考的考场比平常的更严格，抽屉里的书放教室后边都不行，都得往外搬。隔日，黄少天和宋晓一块儿将抽屉里的东西搬过去的时候，恰巧遇到了喻文州。
有时候黄少天还怀疑喻文州是个洁癖，抱在手上的一摞练习摆得整整齐齐，看起来也干干净净像是新书，但他打包票，打开来里边肯定做了得有一半。反观自己，一堆书摆得东倒西歪，放到桌上的时候差点便塌了下来。喻文州过来帮他把书扶了扶正：“至少得按大小摆吧。这样怎么能不倒？”
黄少天笑了笑：“谢谢啊。”
“等会儿放学一块儿走？”喻文州问道。
喻文州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呢？黄少天心里其实仍没有把自己理顺，每每开始认真考虑两人的关系的时候，都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涌进来，将他捣成浆糊。
但他仍点了点头。
后来宋晓问他：“你俩怎么啦，感觉怪怪的。”
黄少天笑嘻嘻地说没什么。
心里却在感叹，原本以为自己装得挺好。结果这演技，真是谁都骗不了。
-tbc-
*冻成狗，感觉自己笔力不足，写不出冲突感……
*喻那边确实有很多没交代，不过《归根》会换喻视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