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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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铁皮盒子(《浮世》《归根》番外三)

*郑轩相关,这篇就不打喻黄tag了。

*Q:前几天因为带外链(1k都不到的肉)的番外二lft账号直接被封了,删了才给我解封……害怕,所以现在是外链都不让带了吗?

铁皮盒子

临近新年,郑轩单位里忙得不可开交。妻子向他抱怨,家里许多地方都积了灰。他看了看日历,无奈地同她保证,周末一定会空出来同她一块儿打扫。

周末那天,儿子闹着要去喻晓苒家玩,一大早在家里吵个不停,五六岁的孩子,叫声响得不得了。妻子怕他扰民,忙把人打包送到黄少天家去了,出门之前指挥他先去处理储藏室,又念叨了好一会儿一个男孩怎么老想和小姑娘混在一块儿,才去拎着儿子的后领去取车。

“给文州他们打个电话啊——”妻子嘱咐道。

郑轩点头,送他们出门后,关上了家里的门。

T城不大,幼儿园虽然多,但有名的就那几个。黄少天家那混世小魔王和自家儿子好巧不巧,在一个幼儿园不说,还正巧在一个班。郑轩先前还挺高兴,觉得小辈们能玩在一块儿挺不错,指不定还能看对眼呢。直到后来,他瞧见自家儿子一脸哭唧唧地抓着喻晓苒裙摆的模样,如遭雷击,眼前又浮现出了少年时候被黄少天勒着脖子跑的样子。

“你家苒苒怎么画风这么清奇?”郑轩控诉。

“有吗?”黄少天奇怪地看着他,“你儿子才清奇吧。”

郑轩看着自家哭唧唧的儿子,不说话了。

喻文州摸了摸苒苒的脑袋说:“苒苒挺好的。”

妻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也充满慈爱回头看了看自家儿子:“我们儿子也挺好的啊。”

 

郑轩给黄少天打了个电话,人似乎还在睡着,最后是喻文州接的。这些年他们多多少少同喻文州也熟了起来,不再像当年一般战战兢兢了:“文州啊,我家小孩说昨天和苒苒说好了要一块儿玩,闹了一早上,说要去你们家,你们方不方便?”

“过来吧,苒苒还在睡,我一会儿叫她起来。”

“不好意思啊,叨扰了。”

“小事,”喻文州似乎笑了笑,“苒苒太闹腾,你们多担待点才好。”

郑轩好像听见了黄少天的声音,很轻,带着鼻音,似乎在问是谁。喻文州大概把话筒拿远了一点,郑轩模模糊糊听见他让他再睡一会儿。

挂了电话,他像是听见了什么不便与人说的秘辛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刮了刮自己的鼻子,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才往储藏室走去了。

储藏室不大,五六平米的样子。打扫的却不勤,上一次大概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郑轩脱了外套,只穿着毛衣进去了。

当年他们搬家的时候,丢了很多旧物在里边。眨眼一看,五花八门,大到红木的椅子(因为风格同家里不符,便一直没有往外拿),小到茶壶酒杯,磁带CD,都是些他们想扔又不舍得,逐年堆积,带着灰同时间,一年又一年地变得陈旧了。

东西堆地太多,他想先把它们都拉出来,地方太拥挤,有些东西实在是不能留了。

谁知道他打开柜门随手一拉,原本填满了空间的的杂物便都涌了出来,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把满怀的东西小心翼翼往回推去,好一会儿才稳住,平衡很难找,他尝试了半天才终于稳住了这满柜子的怪兽,只可惜还是有好些东西啪嗒啪嗒地掉到了地上。

他暂时关上了柜门,朝地上看了一眼。掉下来的东西很多,但最显眼的,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铁皮盒子。

盒子上漆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是女孩子会喜欢的样式。似乎有些年岁了,起了锈,稀稀疏疏的锈斑留在那儿,像是在竭力掩饰它最开始的模样。

记忆在这个盒子出现的瞬间有了了裂口,郑轩站在那儿,低头看着这个它,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脑里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然后藏在最深处的回忆,顺着裂口,一点儿一点儿地又爬了出来。

 

李葳给他这个盒子的那天,是情人节。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非常简单,不用买什么高额的礼物,单单一盒子的纸星星,就让他高兴得不得了。

他记得李葳当时的表情,笑得很好看,牙齿又白又亮,嘴唇边还有小小的酒窝。那个时候她留着直刘海,马尾辫,不爱穿裙子,和他出门的时候也总是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这个形象太鲜明了,像是一个印记刻在他的脑海里,就算后来她变得很不一样,他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盒子里的星星被他放到了别的地方,而盒子却被他偷偷塞在了教室的抽屉里,后来装满了各式各样小纸条。

都是李葳写给他的,有些还留着自己给她的话,她没有换纸就塞回给了他。有些只有她的字,写着些七七八八的日常,琐碎,无聊,却不失温柔。

郑轩在储藏室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呆愣了一会儿,才小心地取过那个铁皮盒子,手微微颤抖,将它打了开来。

“ZX,今天中午好困,但是又睡不着。看到你在教室后面睡得风生水起,我心里非常不平衡。需要一条巧克力才能缓解。”

这是两个人还没在一块儿时候的,郑轩想。

“ZX,你一天到晚担心陈可和黄少天干嘛。你到底是喜欢陈可还是黄少天还是我啊?晚上我和陈可去吃饭了,你自己和黄少天他们相亲相爱去吧。”

这是在一块儿之后的,郑轩笑了笑,那时候他反应迟钝,总觉得黄少天喜欢陈可,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这是个天大的误会,也不知李葳现在知不知道。

“ZX,晚上去食堂二楼吃面好不好,我好饿啊。”

“ZX,中午的番茄炒蛋好吃,晚上还想吃,明天也想吃。”

“ZX,今天考一半就饿了,考完你还拖了好久才和我去吃饭,我精神受到了极大的折磨。”

零零碎碎,有的写的潦草,有的写的认真,有的是用蓝笔写的,有的是用黑笔写的,还有的是用铅笔。多半是关于吃的,那时候郑轩还总好奇她这么爱吃怎么就吃不胖,结果被人一巴掌拍了后背,她瞪着眼问他:“你是不是嫌我胖。”

李葳和平常的女孩子一样,又很不一样。在高一的时候她会因为不能回家而哭泣,适应之后却反倒不愿回家了。她也有女孩子的娇气,但更多的时候,她冷静沉着,反倒是比他更像个大人了。

分开以后,李葳去了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到他毕业,她又去了更远的地方。

是他送他去的,那天机场里,和她分别的,只有他一个。那是个深秋,时隔多年,他再次见到她,她留着齐肩的长发,不再有刘海了,画着淡妆,嘴唇红得很好看。

他们互相说了道了别,却没有再说再见。

后来他一个人走出机场,细雨濛濛,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很快爬起了疙瘩。他的身上似乎还有着方才他拥抱她的触感,就像她身上的味道,柔软而温柔。

那香味朦朦胧胧地在他身上缠绕了许多年,在每一个梦醒来的时候,都还有余香。

“ZX,你说我们以后会怎样呢?”

郑轩笑了笑,把这张纸条折好,扔回了盒子里。

 

“我叫李葳,葳蕤的葳。”

“危险的危?”

“葳蕤的葳。”

“威风的威?”

“你是不是文盲?”

“你爸妈干嘛给你取个男孩子的名字?”

“不是那个字,有草字头的好吗?”

后来郑轩才看到了那个字是怎么写的,就算再对文字不感冒,他也从这一横两竖的偏旁里看出了无限的生机与柔情。

 

郑轩从旁边随便拿了一个袋子,将那个盒子扔了进去。这个动作利落得他自己都有些恍惚,又虔诚地像是个仪式,封印了很多太深太满的不舍得与舍得。

后来,他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她的近况。她没有回来,读完博士之后留在了国外。谈过好几个男朋友,却一直没有结婚。可一年又一年,那香味愈来愈淡,从开始浓郁粘稠变得缥缈如烟,到了之后的某一天,郑轩发现自己已经闻不到那香味了,只有妻子常用的沐浴露味,他却记得无比清楚。

 

“你怎么动都没有动!”

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储藏室门口大呼小叫。

郑轩这才回过神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啦,我发了个呆。”

“我看你是老年痴呆。”妻子脱掉外套,走进储藏室,“走开走开,真是的,我自己来。”

“别——”郑轩将袋子扔到了一边,跑过去抱住她,“我错了还不成!”

“别腻歪了,多大的人了——”

后来他们清理了很多垃圾,最后一股脑儿都丢到了小区的垃圾房里。

回家的时候,有稚嫩的声音在远处叫着爸爸。郑轩和妻子回头,看见自家儿子活奔乱跳地朝他们跑来。不远处站着喻文州和黄少天,喻晓苒站在他们中间,左边牵一个,又边牵一个,看起来很高兴。他们因为背着光,身上都镶起了金边。

郑轩笑了笑,蹲了下来,张开了手臂,任由儿子奔到了他怀里。

妻子捏了捏他的脸颊,问:“开心吗。”

男孩大声地说:“开——心——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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