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50

绘金楼是A市去年新开的饭店，装修华丽却不浮夸，雅致的包间修了一个小型的水池，水池底部长着翠绿色的苔藓，几条金色的锦鲤在里面嬉戏游走。

苏沐橙把菜单推到喻文州和黄少天面前：“喝不喝酒？这里的梅子酒是老板专门找人酿的，很好喝。”

苏沐橙这几年喜欢到处尝鲜，没少拉人和她一块儿吃都关系，她还开了个公众号，专门介绍A市的美食，粉丝有小几万。

郑轩笑道：“苏大小姐说好喝，那大概是真的好喝了。”

喻文州凑到黄少天耳边，小声地问：“喝不喝？”

黄少天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也压低了声音道：“医生说了，你不能喝酒。”

桌子不大，四个人面对面坐着，再怎么小声也听得见。郑轩看着他俩哭笑不得，忍不住嚷嚷道：“你们俩现在嚼什么舌头，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了行不行？”

苏沐橙也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他不能喝，黄少你喝不就行了？”

“我喝了谁开车。”黄少天指了指喻文州的左手，“他那手也不适合开车。”

“……不是都好了吗？怎么就不能开车了？”郑轩嘟囔道。

黄少天抬头瞟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放心让他开。”

还没等黄少天开口，郑轩一下就明白了黄少天的意思。那一眼让郑轩莫名地觉得怀念，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他坐在黄少天的前座，黄少天一抬眼，他就能默契地知道他想要干嘛。

“你现在看起来倒是有点哥哥的样子了，管这么多。”郑轩笑着说，“行了，别纠结了，叫个代驾不就得了？”

“你以前可爽快多了。”苏沐橙也在一边附和。

黄少天侧过头看喻文州，发现自己的弟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并没有解围的意思。于是他挑了挑眉，最后也只好妥协。

梅酒颜色清冽，倒在装满了冰块的玻璃杯里，杯口缀着几片薄荷，闻上去有淡淡的香味。

黄少天喝了一口，酒有点甜，确实好喝，怪不得苏沐橙喜欢。对面的苏沐橙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得意地冲他摇了摇自己的杯子：“我说得没错吧？”

“是好喝。”黄少天笑着又喝了一口。

“你别喝这么急，这酒后劲大这呢。”

“梅子酒能有什么度数？”他毫不在意，又坏心眼地把酒杯凑到喻文州跟前。

喻文州勾起一边的嘴角：“不是不让我喝？”

“没让你喝。”黄少天又把酒杯给拿了回来，他眨了眨眼道，“就让你闻闻。”

喻文州看着他露出了一种得逞的笑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郑轩嘴巴里塞着吃的，还没有咽下去。抬头时他恰巧看到了两人的互动，一时间差点忘记了咀嚼。后来他又看到黄少天凑到喻文州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靠得很近，动作自然而又亲昵。

那样的姿态让他难以直视，他忍不住低下头，缓慢地吞下了嘴里的食物。

他心中觉得有些古怪，觉得作为兄弟，这两个人似乎过于亲密了，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郑轩摇了摇头，在心中想到，早在黄少天离开A市的时候，自己不就应该知道了吗？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喻文州和黄少天的关系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坏。

他很难用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喻文州和黄少天的关系，一开始他不喜欢喻文州，是因为黄少天看起来像是不喜欢喻文州，可没多久，郑轩就意识到黄少天并不讨厌喻文州。他会为他解围，为他出头，即使表现得很不情愿，但郑轩比任何人都清楚，黄少天是在意喻文州的。后来黄少天突然转学，没有任何征兆地消失，作为他最好的朋友，郑轩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那时既担心他，心中也有埋怨。后来他和喻文州渐渐地熟悉了起来，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喻文州不仅不讨厌黄少天，对黄少天，他还有一种自己根本就理解不了的执着。

“碰个杯吧。”

苏沐橙第一个站了起来，郑轩跟着起身，四个杯子撞击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看着对面笑着的那两个人，郑轩想，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好歹七年过去了，黄少天回来了，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能笑着和喻文州站在一块儿，这就足够了。

黄少天站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苏沐橙没有说假话。

眩晕与热度在一瞬间袭来，他晃了晃，差点又跌坐回去。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托住了他的肩膀，而后略一用力，自然地将他半边身子圈进了怀中。喻文州半搂着黄少天，皱着眉问他：“还好？”

黄少天觉得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磁性，好听得让人发麻。

于是他摇了摇脑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笑了笑说：“还好。”

喻文州略带责备地看了苏沐橙一眼，苏沐橙收到他的眼神，一脸无辜地摊手：“我说了这酒后劲大，我只敢喝半杯。谁让他不信，还一连喝了三杯。”

“因为挺甜的，喝起来都不像酒。我没事，能走。”黄少天揉了揉眉心，他是有点醉了，脑袋有些发晕，但还没有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但喻文州显然不愿意听他的话。

他紧紧地搂着他下楼，右手抓着肩膀，左手抓着他的右手。黄少天微微仰头，很快看到了喻文州黑得发亮的眼，和里面那个正在同自己对视的人。

他直直地盯着那双眼，迟缓地意识到，那个人好像就是自己。

在喻文州眼里面的那个人，是自己。

这个想法让他忽然觉得快乐，于是咧开嘴笑了起来。

到楼下的时候喻文州才察觉到他在笑，他挑眉，有些诧异地问：“在笑什么？”

黄少天摇了摇：“我不告诉你。”

喻文州哭笑不得，他松开黄少天，把人交给了苏沐橙。

“我去让代驾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

苏沐橙点了点头。

停车场离大门有些距离，喻文州和郑轩一块儿往那儿走去，苏沐橙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转过来看向黄少天。

“你明天走？”

“嗯。”黄少天应了一声。

“以后有什么打算？”苏沐橙又问。

“嗯？”

酒精让大脑的思维变得迟缓，黄少天没有立刻明白苏沐橙的问题。

于是苏沐橙又说：“你们总不住在两个城市。”

四月，夜里的气温不再那么低了。一阵风吹过，将苏沐橙的头发吹得散乱。饭店大厅里的光芒外泄，将她的脸颊照得熠熠生辉。她笑了笑，说：“他妈不知道你们的事吧？你想过以后吗？既然已经重新做了决定，那么你们早晚都会要面对这些事情。”

“说实话，我不知道。”黄少天抬头，看向了无星无月的夜空，“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苏沐橙怔怔地看着黄少天，忽然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还真像你会说的话。”她抱了抱黄少天，轻声在他耳边说道，“祝你们好运。”

回到公寓。黄少天将手中的塑料袋随意地扔在了门口，自己换了鞋后就摇摇晃晃地趴到了沙发上。沙发很大，两个人躺上去都可以。他在上面沉沉地闭上了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

喻文州在他身后进门。

黄少天扔在地上的那个塑料袋已经倒塌，几条毛巾掉了出来。他弯下腰，准备将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重新放回去，捡起一条毛巾后，他忽然看到了一个方盒，在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看到黄少天已经趴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刚才在说什么？”

喻文州将东西放到了茶几上，走过去蹲在沙发前。他用手拨开了散落在黄少天额前的碎发，眯着眼观察着黄少天的神情。

黄少天睁开眼与他对视，褐色的瞳孔在客厅的灯光下几近透明，他小声地开口，带着点软软的鼻音道：“我渴。”

喻文州勾了勾嘴角，凑过去吻他。他吮吸着黄少天的唇瓣，熟练地用舌尖撬开两瓣嘴唇。他吻得很深，深得黄少天几乎有些窒息。他紧紧地抓着身下的沙发软垫，身体热得发烫，这个吻像一个催化剂，将他完完全全地融化了。

喻文州离开的时候带出了星点唾液，银丝在半空中被拉断，而后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黄少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转过头看喻文州。

“还渴不渴？”喻文州勾着嘴角问他，他蹲在沙发前，姿势并没有任何的攻击力，黄少天却本能地觉得现在的喻文州有一点儿危险，而自己却没有逃避，反而因为这种气息而隐隐地觉得兴奋。

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扯掉了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裸露出白皙的皮肤。他伸出手，像是要拥抱狼的羔羊，他懒洋洋地对喻文州说道：“还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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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动了（只好按上了车门

*以及不知不觉已经把这个一时冲动写的故事写得那么长了，说实话我觉得也挺对不起大家的，感觉前后期质量很不一致。写到后面就有点收不住，就，废话越写越多的感觉……我原本以为50章肯定能写完的现在看来好像要60章……就，还是我本身能力不行，不大能把控好节奏。还是觉得挺遗憾的吧。不过能写完我就想没出息的谢谢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