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天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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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要认真说起来的话，黄少天觉得网络剧和正式的电视剧的拍摄体验绝对是大相径庭。
《狭路相逢》开拍第一天他就有好几场戏，由于参演的演员都是名气不小的艺人，专业素质都挺高，便也不像拍网络剧时候平均每拍三次就得笑场一次。整个剧组的效率很高，质量也不可小觑，刘导是个精益求精的人，每场戏完了之后会找他们再看一遍，探讨一下是否还需要重新演绎。
傍晚的时候黄少天和喻文州刚结束当天的最后一场戏，便被刘导给拉去讨论了。两人都捧着盒饭，手里还举着筷子，看着屏幕上刚刚结束的那场戏。
梁凉下了警车，用力地关上了车门，将手上的警服外套给套在了身上。白夜追在他身后，虽然皱着眉头，但眼神里却隐隐地有着些期待。
“梁sir！”山林中不停闪烁着多只手电筒刺眼的光芒，维持着现场的警员朝梁凉敬礼，然后将他们领向事发现场，“这边。”
“这里少天的眼神不错。”喻文州指了指屏幕里的白夜，说道。
“恩，”刘导应声，也点了点头，顺便将进度给停了下来，拉回前面白夜的那个特写，对黄少天说道：“就是这边。白夜从警校毕业不久，由于他父亲的原因一开始就被掉到了重案组，所以很多人质疑他的能力甚至看不起他。所以他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既期待又害怕，他的心理素质在初期并不强，兼顾着这两种感情。少天这里的眼神确实很不错。”
黄少天刚往自己嘴里塞了个虾仁，听到喻文州的夸奖的时候他差点噎着了，看着喻文州完美无缺的侧脸脑袋里的问号简直要贴到他脸上，之后又听到刘导这么严肃的一长串话，他又差点噎着了。
“谢谢刘导。”黄少天把虾仁吞了下去，说道：“白夜听到案件如此残忍时候的反应我想跟其他人都是一样的，但他是新兵，所以有点害怕是正常的，有点期待与好奇也不为过，再者这个时候他急于证明自己，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契机，所以我觉得他有点兴奋，但又潜意识觉得这种兴奋并不正确想要掩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恩……不错，”刘导哈哈一笑，转过来又拍了拍黄少天的头，“理解很到位，看来有好好读剧本啊，少天挺不错的，文州你可要多提拔他些。”
喻文州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黄少天，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两人对视的时候黄少天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可他又看到了喻文州眼里的戏谑，恼怒让他干脆与他眼对着眼。他能感觉到喻文州眼里的戏谑并不怀有恶意，可又实在无法解读他的意思。随即喻文州又挂出了一个招牌式的笑来，眼角微微上挑，嘴唇弯成一种恰到好处的美好弧度——
为什么从十多年前起就有这么多少女沉迷其中，黄少天算是终于领略到了。
“你不吃青椒？”喻文州问道。
“哎？”由于话题转折太过突然，黄少天下意识点了点头说：“你怎么知道？”
喻文州又笑了，他指了指盒饭格子里被他拨开来的青椒和虾仁。
问这个干吗？黄少天脑袋里刚跳出这个困惑，下一秒就被解决了。
喻文州的筷子伸了过来，十分活泼地挑走了饭盒里被他嫌弃的青椒，可谓行云流水，熟练无比。随后他又将自己饭盒里的虾仁给黄少天夹了过去，黄少天看着一个个粉红色的虾仁从那边盒子里到自己盒子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干嘛？”
喻文州把最后一个虾仁夹到了他饭盒里，好脾气地回答道：“礼尚往来。”
黄少天这次是真被噎着了，看着满满的虾仁，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
“第一天就有采访，不愧是喻总啊。”萧弈来找黄少天的时候还在嘀咕着男神的好，她解释道：“有媒体开拍第一天就来采访了啊，那谁今天不是没来嘛，刚才宣传组跟我说了，你就坐喻总旁边好了，大概有十分钟采访时间。”
萧弈说的那谁自然是演反角的那位演员，听说是另一部戏还没杀青，便把他的戏份拉到后边拍了。
黄少天转了转脖子，没什么压力，应付采访他可也是得心应手，专业对口，他朝喻文州的方向看了一眼，便随着萧弈向指定地点走去了。
记者早就在准备好的会客室里边坐着了，喻文州和黄少天进来的时候几人纷纷站了起来。负责采访的是某知名娱乐新闻的记者，见到俩人就两眼放光，黄少天心想这大概是个喻文州的脑残粉，结果一下人家眼神就朝他扫过来了，黄少天忍不住嘴角一抽，结果发现那记者眼神却在他俩间不经意地来回扫动着，发现这一点的黄少天顿时间一万匹草泥马在心中奔腾而过。转眼去看喻文州，却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表情没事人似地和人记者友好地握了握手，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副大牌样。
“谢谢两位。”喻文州与黄少天刚坐下，记者便举着话筒积极地开始了工作，“那我们开始吧？”
喻文州和黄少天都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们知道这是刘导新剧开拍的第一天，两位感觉怎么样呢？”
“感觉很好，和少天合作很有意思。”喻文州对着镜头点了点头说道。
“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新的体验吧，片场的工作人员都很热情，刘导也很好相处，特别是交流剧本的时候。当然和喻总合作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从他身上我能学到很多东西。”黄少天说道后半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喻文州。仿佛察觉到他的眼光，喻文州倒也不在乎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客套，也笑着点了点头。
“看来喻总对我们的新星黄少很是照顾呢，我们知道这是黄少接拍的第一部电视剧，相处一天下来，喻总怎么看黄少呢？”
黄少天听到这个问题不由地尴尬起来，你也知道才相处一天啊问这种问题到底有什么意义。
喻文州却也不介意，还是不紧不慢地回答着：“黄少天是个很有灵气的演员，和他对戏很舒服，我很久都没有遇到这么合拍的搭档了。”
“这是很高的评价啊。”
“前辈说过了，我才是要多向前辈学习来着。”
“两位看起来很熟悉的样子啊，请问之前两位认识吗？”
听到这个问题，黄少天顿了顿，竟然有些犹豫。一边的喻文州却想也没想地说道：“少天是位很有名的职业选手，大家知道我也有业余爱好，所以自然是熟悉少天的。至于少天熟不熟悉我，那就该问少天了。”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黄少天，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黄少天讶异地看了一眼喻文州，还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喻文州会玩荣耀？黄少天有点儿不信。他来不及细想，话筒已然递在了他面前，黄少天只好出卖苏沐橙等一干损友：“十年前文州同我一样大的时候已经那么红了，有谁会不认识他吗？我们圈子里的女选手大多数都是文州的粉丝呢。”
“哦，看来两位其实在心里互粉很久了啊。”记者笑道。
才怪，黄少天嘴上微笑着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谁说认识他就粉他来着，黑子也认识他呢，话说这记者的重点到底在哪里？
“不过我们发现两位在十年前其实就有过交集呢？不知两位还记不记得，当年两位共同代言了一款产品的不同系列呢——”
这记者确定不是来拆台的？黄少天有些绝望地想着。
那是黄少天刚刚开始在赛场上发光发亮的一年，也是喻文州作为未成年偶像不断圈粉的一年。职业圈的明星效应刚刚起步，商业化也日趋成熟，那一年蓝雨战队给黄少天接了几个单人代言，其中一个是当时比较流行的某款饮料。黄少天不知道的是，当时商家也请了喻文州，让两人分别代言该饮品的两种口味。
想起当年的自己，黄少天也有点不忍直视。十多岁的黄少天有才华，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还未正式出道前就被战队里的前辈所看重。正好是还未成熟又容易因追捧而骄傲的年纪，黄少天刚出道时候刚打了几场胜仗便心比云高，挺得意的。他又是个直来直的活泼性子，有时候想到什么就便说了出来。当时有队友陪他一块儿去参加广告的拍摄，两人到了片场才知道还有个喻文州。
那时候的喻文州形象并没有现在这么光辉亮丽堪称全民男神，由于年纪，始终有人质疑其能力与动机，即使他谦逊有礼，低调而内敛。黄少天虽然与喻文州差不多大，可他也属于那种认为喻文州并无才艺，单靠卖脸来吸引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的人。在拍摄的闲暇时候，他在一边休息，顺带和队友说道：“卖脸算什么本事啊，你说对吧。做演员还真是容易啊。”队友也在一边频频点头。黄少天还说：“我们训练的时候多辛苦，人家只要笑一笑就好啦。真是不公平。”至于公不公平，在多年之后黄少天完全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年龄与阅历的增长让他不再自我膨胀，也不会再说一些不经细想带着个人情绪的话，任何人的成功都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越是风光亮丽背后越是艰辛——
这道理他后来都懂了，对他来说不晚，可对当时就站在他们背后的喻文州来说，却太晚了。
队友偶然间的回头让他不敢再说话，黄少天还在侃侃而谈，却在队友的拉扯下转过头去。十几岁的喻文州穿着衬衫与黑色的长裤，套着灰色的毛衣背心，目光淡然地看着他们。
黄少天还是第一次碰到“说人坏话被现场捉住”的情形，内心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却还要摆出一副“你想怎样”的表情。他没有道歉，即使喻文州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多年后的喻文州再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已然成了黄少天当年那番话的打脸利器。
“是啊。”喻文州点了点头，说道：“那款饮料至今还很流行呢。”
“您还记得呀？您当时就是个荣耀粉吗？”
喻文州再次点了点头。
黄少天看见他点头，心里埋藏了多年的那一根刺，忽然间又生了出来。
刚进演艺圈的时候，他有想过有一天会碰到喻文州，虽然似乎机会渺茫。当年少不更事时候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将心比心一番黄少天也知道，内疚让他既害怕又自责，有时候想着要好好道歉，又有时候宁愿不再遇到。
黄少天看着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得喻文州，心里不由地难受起来。
*
回到家之后，黄少天便累趴在了床上。
刚打开手机，职业选手的微信群里几百条未读消息一下子跳了出来，把他吓得不清。结果打开一看全都是戴妍琦她们在清一色的在艾特自己。
前几天戴妍琦刚得到消息便和楚云秀苏沐橙她们在群里让自己给他们要喻文州的签名，还嫌弃他要和喻文州拍同一部电视剧了都不给她们透露些小道消息。
不论怎么想着“再相遇”都愉快不到哪里去，所以黄少天是没答应，但三言两语扯过去不答应也被那群妹子给整成了答应。
虽然“重逢”确实并没有黄少天想得那么糟糕，但他仍旧忘了这茬，只好心累地在群里回复了一句：忘记了，明天试试吧要不要得到随缘啊你们不要逼我啊话说回来怎么不跟我要签名呢我给你们签一打偏偏要他的。
随后手机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叶修：呵呵。
黄少天气急，立马握着手机开始和叶修互嘲起来，至于之后怎么发展成一堆退役选手抱团群嘲，他也不知道了。一堆人闹腾了好一会儿，以周泽楷的一串省略号为终结才结束了这场人数众多的团战。
他关上灯，在快要睡着的迷蒙间，忽然就想起了喻文州朝他笑起来的样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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