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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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归根(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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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印《天光》的时候印场把数量搞错了(多了个0),先上架一部分,还会继续广告一段时间【心累→这边

(二)

  黄少天忽然间想起来某一年的夏季,他们在蚊虫飞舞的乡野小路上忽然相遇,院子里吊起来的简陋灯泡将昏黄的灯光洒到了墙外,像一道光柱似地把他们模模糊糊地圈了起来,好像世界就这方地那般大。

  “好久不见啊。”

  可就算能和当时一样微笑着对喻文州说出同样的话来,再睁眼的时候,世界已经倏然间变得天南地北,难以丈量。


  “哎?喻主任你和黄少认识啊?”沈白表情有些夸张,刚挂上档,还不忘往后视镜里看:“这么巧!李主任没有告诉我哎!”


  喻文州也坐到了后车座上,三个人的位置他与黄少天各占左右,两人的距离在这狭小的车厢里显得极为遥远。

  “我俩高中同学。”

  喻文州听到黄少天回答说。

  他没有去看他,就算他曾经想过很多次两个人再见面时候的光景,但当这事猝不及防地发生的时候,鲜少紧张的他此时此刻竟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不喜欢预料之外的事情,他的人生也鲜少发生这样的事情。但细细想来,黄少天却好像永远都是个例外。不管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又或者是两个人再遇到的时候。


  “哎?”沈白听了这话有些惊喜:“喻主任您不早说,我还以为您有朋友在这儿呢。原来您就是本地人啊。”

  

  喻文州笑了笑:“你也没机会让我说。”

  “那您家在哪儿?我给您送回去。”

  “圣罗兰庭。”喻文州照着短信报了遍小区的名子。

  “挺巧。”沈白咧嘴一笑:“你家和黄少家还顺路呢,两个小区邻一块儿。”


  喻文州稍稍抬了抬眉,心想这倒是真有点巧。黄少天家的那个小区是T城开发较早的高档小区,叫涵碧翠庭,当年楼盘刚开放的时候价格被抬得老高,特别是里边主打的三四十幢小别墅,一般人还真买不起,之后几年类似的小区陆陆续续地开始在这个城市斩头露角,取着些洋气的名字,尤受年轻人喜爱,他已经好些年都没有回来了,这些或大或小的变化,都不怎么清楚。


  “你搬家了?”一旁的黄少天忽然问道。

  喻文州转过头,两个人的眼很快便撞到了一块儿。他不动声色回答道:“没有,朋友家。”

  “朋友家?”方才还觉得有些尴尬的黄少天听到这三个字立马反问了回去, 那点尴尬瞬间荡然无存了:“怎么不直接回家?”

  

  喻文州没有立刻回答。

  黄少天微微皱眉,直到两三秒后,才有些恍然大悟似地移开了眼去。

  “对不起,我——”

  “景熙的房子,正巧没人,只是借住罢了。”喻文州笑了笑,看着他那副表情,忽然便觉得自己不该故意停顿两三秒再回答。

  黄少天方才觉得自己问得突兀,整个人从遇见喻文州开始就乱糟糟的,话一出口,更是一片狼藉。可喻文州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看着他忽然带上的那抹笑,费劲了力气才让将自己的眼从上面移开。他想这人三言两语蛊惑人心的段数真是愈发高明了,而悲哀的是,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自己仍旧要中招。


  “你们俩高中关系一定很好。”在前边开车的沈白冷不防地发表了一番评论,还自我肯定似地点了点头。后边坐着的俩人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


  喻文州饶有兴趣地往后视镜里看了会儿沈白无辜的眼,心想这人实在有趣的很。

  而另一边的黄少天愣了一会儿,有些心烦意乱地想要反驳几句,结果嘴才张了一半,就被喻文州给抢先了——


  “是挺好的。 ”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柔声回答道。

  黄少天抬眼看了看他,张开的嘴慢慢合上,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意味不明地苦笑了一会儿,转过了头去,不再说话了。

  


  喻文州下车的时候同沈白寒暄了三两句,小年轻将拉杆箱递给他,又说一会儿会来接他去吃饭,喻文州应着,眼却一直看着车窗里的那个人。

  到后来沈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问要不要和黄少道个别?话刚完又自顾自说,指不定晚上吃饭他也在呢,能见的机会多得是。

  黄少天招架不住他站在那儿不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车窗给放了下来,说了声再见。

  “恩,再见啊。”喻文州唇角上扬,微笑着回复道。


  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算上喻文州也就六个人, 除了李主任与沈白外,还有三个技术部的员工。李主任颇为热情地同他握手,饭桌上几人也还算默契地没有多谈工作。

  

  喻文州本科一年级在B大念的金融,二年级转去了材料学院,之后在本校读研,毕业后免试进了现在的研究所,这履历被光明正大地铺在在网上,谁都看得见。李主任大抵先前也做了些工作,一个劲地朝着后辈夸他。来来回回好几杯酒,喻文州先前并无太多类似的经验,没一会儿酒劲就有些上来了。不过好歹他喝酒不怎么上脸,稍稍克制一下,看上去也并不不同。只不过思绪走得比平常慢了半拍,等到李主任说到黄少天好一会儿了,他才反应过来。


  从前他自然知道黄少天家境殷实,但具体的情况,却一概不知。黄少天那时候虽然同所有少年人一般争强好胜,但在这方面却从来不怎么在意,也从未刻意炫耀。 喻文州从前也是见过他母亲的,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看得出来对黄少天很实宠溺。但如今听李主任说起来,他心里倒也有了几分敬佩。

  这家服装公司在业内还算有名,有不少世界知名的服装品牌都在其下贴牌生产,黄母从其父手中接过公司的这几年,做出了不少改变。比如在保持OEM模式的情况下增加了OBM模式的生产,虽然如今业内有不少服装公司都打着这样的旗号,但大多都是雇佣买手挑选再进行二次设计,与原创一说实际上还相差甚远,李主任认为如今黄母试图做的,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原创,虽还在准备阶段,但看得出来,她确确实实想认真做。

  “至少黄少都回来了嘛。”沈白在一边插嘴道:“老板想做品牌肯定和黄少有那么点关系。”

  李主任笑着说:“就你话多。谁知道呢——”


  高三毕业之后,所有人都东南西北飞。第一年的时候大家多少还有些联系,彼此在哪儿,读着什么专业,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开学,什么时候放假,都一清二楚。那是他们从象牙塔迈出的第一步,看着逐渐拓宽的世界,有些后怕地回头看着,抓着彼此的衣角,不舍得放开。班群在第一年的时候隔三差五就会抖动,彼此说着些生活的琐事,大多是不顺的,好似没有人一开始就是顺利的。而之后时间越走越长,说话的人也开始变成了固定的几个,一年多过后,那个群就无可避免地同另几个班群一般,沉寂了下来。

  就像是彼此有了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最初的不顺遂随着时间被自己攻破,自此之后,旧人旧事自然也渐渐淡出了舞台。 喻文州人缘从来不错,与不少同学都还保持着联系,不过偶尔会一块儿出门的,也不过只有考到隔壁学校的徐景熙一个而已。陈可在高二分班的时候被分在了二班,并不同自己一个班,两人的关系不过是见面会打个招呼的程度,按常理说来大学的时候也该没什么交集了。不过由于陈可没走寻常路,俩人的联系竟也维持了那么多年。

  一开始陈可来打招呼的时候,喻文州只和她客客气气地说了些近况,知道她去了更南边的城市读临床,极不容易,到后来陈可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和他说着些黄少天的近况,喻文州不傻,自然也不会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了。

  之后俩人的联系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定了下来,这近十年来,他听到的关于黄少天的消息,大多都是从陈可那儿来的。从他学了服装设计开始,再到他参加了什么比赛,又或者为了什么事儿忙得昏天暗地,拿到了某国外某知名艺术院校的offer,是哪一天的飞机离开的,又是哪一天的飞机回来的——

  他知道他这些年来的每一个坐标,却总是觉得还不足够。


  “好啦别猜了,”李主任插话的时候,也打断了喻文州飘忽的思绪:“我们和品牌那边又不是一个体系的,技术部门凑什么热闹。”

  主任发话,众人这才消停了下来。防护服这一块儿内容自然比不得时尚行业八卦来得多,成天都在实验室里呆着,难得有些可谈的东西,几个小伙子都有些按捺不住。

  李主任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们瞧瞧人家喻主任,和你们差不多大,人可沉稳多了啊。”

  喻文州笑了笑,头愈发地有些昏沉了。


  七八点的时候,酒席才结束,喻文州和李主任约好了洽谈的时间,这次合作其实本身便是敲定了的,麻烦的是后续技术方面的交接和指导,以及投入生产之后会陆续出现的各种问题。

  李主任执意让沈白送喻文州回去,喻文州有意回绝,但酒精让他总有些心不在焉,最后也只好作罢。


  这个城市的夜色比多年前的夜亮了些,喻文州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光怪陆离,醉意缓缓扩散开来,他像是一条水里的鱼,昏昏沉沉地在水里漂着,隔着厚重的水膜,看不清这浮世的样子。


  “喻主任还挺能喝的嘛?”沈白忽地在前边开口道:“听说黄少的酒量也好得很,有一次年会上多少人灌他都没灌倒,那时候他本科都没毕业,还是大老板把他给劝停的来着。”

  “……”

  喻文州试图在心里勾勒着那人喝酒的样子,却只能想起少年时候,那人打完篮球,打开一罐可乐,仰头往嘴里灌的样子,每每瞧见他的汗水顺着喉结淌下来,落到衣领里边的时候,他都有些想要吻他。


  “今天大老板和黄少大概是有事回祖宅去了,不然这顿饭他们肯定也在的,不过……”

  沈白自说自话的才能实在是登峰造极,也不管喻文州有没有理他,他一边仔细观察着路况,一边还在前边唠嗑着。


  不过后来他说了些什么,喻文州已经全然没有印象了。直到和着衣服躺在床上之后,他仍旧有些懊悔而不甘——

  自己竟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黄少天喝酒的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而那滴淌过喉结,又落到衣领里的汗水,却在这一夜不断地、不断地、在他的梦境里出现。

-tbc-

*不要太在意背景……同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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