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填坑看心情。补档论坛、红白站(ID Roystar)。

[喻黄]归根(十三)

*上篇→《浮世


*上一章→第十二章




(十三)


  “文州,东西都准备好了?考试铅笔和胸卡都带了吗?”


  喻文州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捧着碗将最后一口粥灌到了嘴里。


  客厅里的那盏灯坏了许久,父亲昨天回来的时候带来了新买的灯泡,却没来得及换上。他看见母亲从角落里搬来了梯子,似乎正准备将新的换上去。


  “妈,等爸有空再换吧?”喻文州彼时仍穿着一中的校服,额发还未长长,眉眼间也还残余着些许稚气。


  喻母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他:“你别管这么多,快点出门,保送考试不能迟到。”


  喻文州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回房了。他将胸卡套在脖子上的时候,听到了喻母踩上梯子发出的嘎吱声。


  “妈,我走了。”他微微皱着眉,看着站在梯子上的喻母,说道。


  “别紧张。”喻母难得地对他笑了笑,手上拿着新的灯泡。


  喻文州点了点头,关上了家门。


  也不知是不是要考试的缘故,他心里总有些紧张,他用四指掐了掐掌心,疼痛让他稍清醒了些,往楼下走去。他家住在一层,楼梯也只有一小段。


  正要打开公寓大门的时候,他忽然清楚地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其中还夹杂着人的惊叫。


  他愣了愣,那声惊叫让他一瞬间怔在了原地,所有的思绪都停止了,只有惊愕同惶恐如烟云般在脑袋里缭绕。三五秒后,他才回过神来,面色苍白地往楼上跑去。


  “妈,你没事儿吧——你——”


  梯子塌了,他们很久没有用这把梯子了,也许有五六年,所以螺丝都松动了。喻母趴在地上,一条腿不自然地歪斜着,她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儿,那条腿一定是折了。


  她大概是太疼了,意识也有些模糊,一时间没有回应他,只是呻吟着。


  喻文州立马爬了起来,家里的电话在他父母房间里,他匆匆忙忙跑了进去,差点在门口摔了一跤,可他依旧没有放慢速度。


  喻母被急救人员抬上担架的时候,才依稀有些意识。


  “……考试……考……试……来不及了……”


  十六岁的喻文州神色镇定,他握住了喻母的手,和担架一块儿上了救护车。


  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时候的自己,这情形有些诡异,也让他有些五味陈杂。他还记得那是他过得最糟糕的一个暑假,喻母对其没有参加保送考试这一点一直耿耿于怀,即使是为了她,即使他后来还是考上了高级中学。那些炎热的日子里,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他甚至开始后悔那天没有去参加考试,他应该去参加考试,哪怕让她一个人担惊受怕,反正这才是她想要的。也是从这个假期开始,他终于意识到,他必须走得更高更远,也必须脱离母亲拷在他手上的桎梏。


  救护车越跑越远,那似乎是一条没有尽头的直道,而时空开始扭曲。下一秒,他站在操场的看台上,他看见两个少年手拉着手,宽大的校服遮住了他们相扣的地方。阳光很好,操场上的草长得很旺盛,这也应该是个夏日。


  他们在红色的跑道上一圈一圈地走着,偶尔撞着肩膀,嬉戏打闹一会儿。笑得热烈的那个少年推着神情颇为无奈地少年往前走着,后来又跳到他的面前,笑嘻嘻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而后另一个少年忽然一把抱住了他,两个人一时间没有站稳,倒在了野草疯长的绿地上。


  他们交换了一个长长的吻。有风温柔地吹过,野草也忍不住吟唱起来。


  喻文州转过头,看到了坐在看台另一边的黄少天。


  “你很变态哎。”黄少天笑着说道。


  “怎么说?”喻文州朝着他走过去。


  “怎么能偷看以前的自己接吻啊——”


  喻文州笑了笑:“你不是也在看?”


  黄少天扬了扬眉毛:“少废话啦。要亲吗?”


  喻文州只是笑,大概是这样的笑实在太惹人了,黄少天捧着他的脸便吻了上去。


  这个吻非常轻柔,让人难以抗拒,等到醒来的时候,喻文州还有些意犹未尽。睁眼的时候,他对上一双同梦里并无二致  的眼,而眼的主人笑了笑,说:“你醒啦。”


  喻文州煎了蛋,黄少天看着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走出厨房,心里异常满足。那些惶恐与不安没有消失,歉疚与顾虑仍然存在,可眼前这个人的笑、撂到耳后的发丝、柔软的耳廓、弧度优美的嘴唇、包裹着自己衣服的身体、端着盘子的手腕、每一个起伏都袭击着他毛孔的声音——


  关于这个人所有的细节都让他感到快乐,这感觉不断地膨胀,将其它的负面情绪都挤压到了角落。


  “等等……”咬了一口荷包蛋的黄少天忽地抬起头来:“你怎么把蛋煎得那么好吃的?太不科学了……”


  “你想不到的还有很多。”喻文州吻了吻他的脸颊,说道。


  黄少天咬着荷包蛋,嘟囔道:“吃饭不要乱动啊,你给我坐到对面去,对……别看我,看盘子啊……”


  这日两人都翘了班,至少对喻文州来说是的。数据在收尾阶段,他留在T城的时日却也无多。没有几日,黄少天也将前往S市。


  他们窝在一楼的沙发上,黄少天从冰箱里拿来了两罐啤酒。他咔嚓一声打开啤酒的时候,喻文州也开了口。


  “高三那年,我妈改了我的志愿。”


  黄少天错愕地保持着一个动作,直到喻文州从他手里顺走啤酒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喻文州笑了笑,大抵是说没有事的。而后他用稀松平常的语调,叙述了这件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报志愿的时候,喻母一直在他身边。 全家对B大都没有意见,却在专业的选择上产生了分歧。喻母坚持要他报当时大热的金融专业,而喻文州本人对其没有丝毫兴致,他喜欢理化,但对纯理论却总有点心不在焉,考虑再三,他选择了综合性较强的交叉学科。父亲的态度是随他便好,一如他十多年来对他的态度一般,漫不经心,也不甚在意。母亲最终抵不过两个人,只好作罢。


  可他却没有想到,母亲记住了他的密码,在志愿截止的最后一天,修改了他的志愿。


  拿到通知书的那天,他非常愤怒,而母亲只是抬了抬眼镜,说:“这都是为了你好。”


  喻文州费尽了力气才压抑住了自己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愤慨,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一的那一年,他过得非常辛苦。找了好几份兼职,余下来的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半夜两三点回寝室从来都是常事。B大转专业不容易, 可一年之后,他还是成功了。


  母亲非常愤怒地在电话里说:“你不用再回来了。”


  喻文州以为自己会难过,可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他却松了一口气。


  他把生活费如数退了回去,从那之后,他真的就没再回过家。父亲打过几个电话,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包括母亲的不是,这么多年来他的不负责,最后他道了歉。


  喻文州只是笑了笑说:“现在这些,我都已经不需要了。”


  “ 工作之后,我每个月都有寄钱回去。能还的我会还,可再多的,我给不了他们了。”


  喻文州摇了摇手中的啤酒,不知不觉,竟已经快见了底。


  黄少天搂住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喻文州也放下了啤酒罐,双手圈住了他。黄少天将头埋在他的肩头良久,才闷闷地说了一句:“我想去你家砸点东西怎么办,你要给我做掩护。”


  喻文州方才还感到些许沉重,听到这话一下子笑了。


  “可别,我不想去警察局把你捞出来。”


  “文州,”黄少天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温热的气流让鸡皮疙瘩爬上他的脖颈,“你还有我。”


  喻文州忽地就想起了高中刚开始的时候,他坐在教室里,看见黄少天笑着走进了教室。那时候他的日子过得千篇一律,甚至对未来的生活也并无甚期待,无非也是如此,学习,读书,日复一日。可看到黄少天的时候,他却改变了这个想法。


  哪怕身处赤红焦土,冰雪极地,又或者是荒芜田野,莽莽野林,只要他在他的身边,就算只是远远的看着,在极致的荒漠中他也能靠着这思念灌溉着种出花来。


  “是啊……”


  喻文州吻着他的额头,他的鼻翼,他的脸颊,他的唇。


  “我有你啊……”


-tbc-


*港真……越来越不喜欢自己给喻家的设定了……喜欢天光里的那种……以后再也不写这种了……

评论(37)
热度(279)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沈扶桑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