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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死亡沙漠(三)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始终没有离开死亡沙漠。
白日里,阳光热烈而刺目,他们穿着长衣长袖,汗水浸透了整个背部,衣服只能湿哒哒地粘在背脊之上。黄少天走在喻文州的身后,看着他背部由于衣物的粘黏而显露出来的肌肉线条,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眼。
“怎么了?”喻文州似有察觉,转过头问了一身。
黄少天摇头,说没什么,然后看到一滴汗水顺着喻文州的脸颊直淌淌地落了下来,沿着他下颚完美的线条滚过了喉结。
黄少天心烦意乱地吞了口口水,面色隐隐发红。
“太热了。”他说,“昨天天黑得还快点,今天的白天怎么这么长。”
喻文州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唔,走啊。”黄少天不自然地踢了踢他的脚跟,垂下头撸了一把夜雨的脑袋,“停在这儿干嘛。”
夜雨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哼声,索克飞到黄少天的手上,温柔地啄了啄他的掌心。
喻文州伸手去摸他的脸颊,黄少天没有躲闪。
少年手指修长,掌心有微微隆起的粗糙枪茧,招摇地带起一片细腻的鸡皮疙瘩。
他抹掉了他额头的汗,掌心又拂过他的脸颊,最终落在他的脖颈上来回抚摸。
直到汗水悉数被他抹去,喻文州湿漉漉的手才离开。
“走吧。”
他转过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踏步向前。
黄少天知道他是看出来自己刚才的失态了,耳垂发烫,胸膛里像是吹过了一阵乱七八糟的风,把他的心脏吹得东歪八倒,酥酥麻麻的一片。
搞什么啊。黄少天在喻文州走了三四步后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对自己男朋友有点儿少儿不宜的幻想怎么了,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黄少天想通了之后忽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眼神放肆地盯着前面的人。
直到喻文州无奈地把人扯到自己旁边,才颇有些可惜地收回了眼。
“小气。”黄少天不满地碎碎念道,“看都不让看了,算什么男朋友。”
“晚上让你看个够。”喻文州抓了抓他的手心,好笑地说道,“前面有人。”
“哪儿呢哪儿呢。啊,看到了,在东北30方向,我们走吧。”黄少天笑着说,“ 那你晚上跳河里再爬上来让我看啊,说好了啊……”
言罢,俩人各怀心思,冲着前头的队伍飞奔而去。
比赛第九日,排名刷新后,他们的排名直接跳到了第五。
这两日,他们没有再遇到前十名的队伍,倒是收割了不少排名靠后的队伍的分数。由于两人的血条都不大高,他们作战的方式相当小心谨慎。往往由索克萨尔寻找目标外加放哨,喻文州远程攻击,而黄少天则配合着他补刀。但到了最后,黄少天总是喧兵夺主,用相当显眼的方式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试图去减轻喻文州的压力。在他们决定前往传送光柱处埋伏的时候,黄少天的血条已经只有百分之四十了。
喻文州不喜欢这样。
他知道黄少天担心他,不愿意他在精神力上有过多的负担,他没有明说,可即使表面遮遮掩掩,他的动作却干脆利落,不会说谎。
沙尘漫天飞舞,在战斗的某个间隙,喻文州转头向黄少天看去,能看到阳光下他举枪的样子,像一头亮出了獠牙的小狮子,眼睛里是坚定的光,他浅褐色的头发在光芒下被镶上了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几近透明。
黄少天没有笑,即使他在说着玩笑。
喻文州皱眉,用力地扣动扳机。激光子弹在瞬间穿过对面哨兵的胸膛,毫不拖泥带水地清走了他最后30%的血条。
“你别那么严肃。”黄少天愣了愣说,“还非得朝着人家胸口打,多费力,视觉效果也太不友爱了,注意点影响啊。”
喻文州随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好像在问“到底是谁太严肃”。
黄少天“啧”地一声,收回了枪,假装什么也没有看懂。
那天他们找到了一辆沙漠专用车,直接踩着油门,飞快地往传送光柱飞驰而去。
引擎轰隆轰地想着,巨大的轮胎卷起成堆的沙土,将整辆吉普车都染成了黄色。传送光柱附近果然埋伏着不少队伍,在相距一百米处就开始疯狂地攻击着他们。喻文州转动着方向盘,冷静地踩着油门,让车子呈S型前进,而黄少天趴在车窗前,听从着索克的指示朝四周放枪。
在进入传送光柱的前,它们的积分还不停地增长着。
最终他们在第九个比赛日结束前的最后一刻,成功进入了第五张地图,城市废墟。
之后,二年级的学生终于赢来了配合赛开展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
喻文州在这天早上九点,直接去了校医院。
许博远神情严肃地递给他三支舒缓剂:“这周你的精神力不能再超负荷了,三支,文州,这是我能给你最安全的剂量了。”
喻文州面色疲惫,额前黑色的短发散落下来,衬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许博远看着他检查报告,叹了口气道:“我建议你不要再参加接下来的比赛了。一旦你的狂躁症严重到连舒缓剂都解决不了,事情恐怕会变得很麻烦。”
“我会注意的。”喻文州抓着舒缓剂的手更用力了些,隐隐能从他的手背上看到贲张的青筋,正随着他的脉搏跳动着。
“这不是注意就能解决的问题。”许博远有些头疼道,“你知道联盟对于狂躁症晚期的军人是怎么处理的吗?保留军衔,取消一切职务。转入专门的疗养院。你只是个军校生,你连正式的士兵都不算。到时候你可能连学籍都保不住。”
喻文州垂眼,漆黑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般抖动。
他沉默不语。
“你听懂了吗?”许博远又问。
许博远听到喻文州说:“谢谢你,许医生。”
他的眼是漆黑的,也是平静的,自然的。许博远见过很多歇斯底里的病人,也见过很多强忍着痛苦佯装无事的患者,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狂躁症患者,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愤恨,也没有不甘。他平静地像一潭湖水,无比自然的接受了一切,冷静得一点也不像一个才满二十岁的青年。
喻文州又说:“我会考虑的。”
但许博远想,他心里大概早已有了答案。
-TBC-
*……感觉自己最后是睡着写完最后几段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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