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玫瑰先生（3-4）
3
隔日周泽楷果然给他们拿来了票，后来王杰希在网上查了查，发现求票的人很多，转票的人却寥寥无几，看起来这票还挺抢手的。
“你去不去？”王杰希把票子翻了个面，看到上边还写了一堆诸如注意秩序注意财物等提醒事项，挑了挑眉。
喻文州把洗完的试管放回了试管架，才洗了洗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看情况吧。”喻文州倒没太多顾虑，“周六下午没课，不过得写几份报告，八点前能下自习的话可以考虑。”
王杰希把一张票塞给了他，两个人并肩走出了实验室。
“你忘记摘眼镜了。”王杰希走到一半，才突然提醒喻文州道。
喻文州有点儿近视，不严重，只会在上课做实验之类的场合戴上眼镜。听到王杰希的话，他微微一愣，也才意识到这事儿。
“以前也没见你忘记过。”王杰希不知有心还是无意，语气里带了些揶揄，“想什么呢？”
喻文州在半路上摘下了眼睛，那是一副金色的细框眼镜。设计完美的镜框如今在阳光下泛出了迷人的色泽，他的脑海里忽然就闪过了几周前的那个张扬的青年。
“没想什么。”阳光有点儿刺眼，他微微眯了眯眼，说道。
周六晚八点，蓝雨酒吧已经开始清场了。因为场地不大，专门来看表演的人又太多，最后老板不得不选择这样的方式来控制人数，防止场面太过混乱而难以控制。八点清场，九点再凭票入场。这样人不会太多，也能给粉丝足够的空间。
蓝雨虽然是个GAY吧，但也算是本地GAY吧中的一股清流。白天是个清吧，人不多，音乐也舒缓，不少男男女女都爱去那儿。晚上会请一些乐队和歌手，舞池也会开放，气氛热烈，群魔乱舞，和白天一点儿也不一样。这两年有个叫POPCORN的乐队常在这里演出，五个青年长相俊美，音乐也不错，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黄少天来得早，进来的时候还遇到了几个粉丝，见着他也不敢上来，就在远处激动地打招呼。黄少天朝他们慷慨地笑了笑，又挥了挥手，才走到后台。
苏沐橙在里边扒盒饭，看到黄少天穿得中规中矩地进来，含着一团饭含糊夸奖道：“今天不像个失业青年了。”
上周表演的时候，因为新的曲目风格比较夸张，郑轩不知从哪里搞了套破烂衣服非要他穿上，美其名曰为了视觉效果。黄少天虽然顶了头耀眼的头发，但穿衣风格从来中规中矩，哪见过这阵仗。最后一堆人围着他，把衣服给套上了，他黑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一点儿主唱的尊严都没有了。苏沐橙给他化妆的时候一直憋着笑，把黄少天膈应得不轻。
“你还笑，吃着饭呢小心噎着，上礼拜不还说要减肥？盒饭里还那么大块鸡排。”
“鸡排有什么错。”苏沐橙擦了擦嘴道，“好了，我决定了，今天晚上你的眼影我要用黄色的。”
黄少天闻言，差点绊了一跤：“可别！鸡排没错，我有错。我们还是继续朴实无华大地色吧……”
大多数时候，还是不要得罪这位化妆师姑娘为好。
“其他人呢？怎么每次都你最先来。”苏沐橙舔了舔嘴唇道，“没意思。”
黄少天随便找了个位子便坐了下来，一手托着腮，眨眨眼：“怎么？你看上谁了？郑轩还是小周？郑轩就算了，审美有问题，跟你八字不合。小周太忙了，你一周可能能跟他谈一个小时恋爱吧？”
“呵呵。”苏沐橙送了一个白眼给他。
苏沐橙是蓝雨给他们找来的化妆师，同时兼职各种杂务，偶尔还能串个场上去唱一首，被郑轩称为全能女神。
“好好一个姑娘，来gay吧干什么。”也不是没人冲她这么问过，只不过苏沐橙回答起来总是非常潇洒，让人哑口无言。
“看帅哥。”
相反，POPCORN的几个青年人就抵不住她的嘴巴了：“你们五个一个也不弯，来这里等掰弯吗？”
一向多话的黄少天这种时候一般选择闭嘴，一向话少的周泽楷默默移开了眼。键盘手郑轩随手弹了一段和弦，尴尬地笑了笑。
只有一本正经的节奏吉他张新杰推了推眼镜，说：“钱多。”
还有年纪最小的贝斯手卢瀚文眨眨眼：“黄少在哪我在哪！”
没几分钟后，人差不多来齐了。除开黄少天，几人都是在校生，除了周泽楷之外时间都还算宽裕。苏沐橙也解决了一碗鸡排饭，把大包的工具捣腾出来了。
“对了，听说小周你跟老板要了两张票？”她喜欢给周泽楷化妆，每次都先拖着他坐到镜子前。明明是一张非常英气的脸，平常表情却不多，只有化妆的时候会有种忍辱负重之感，让苏沐橙觉得他身上充满了诡异的矛盾，非常有趣。
“恩。”周泽楷皱着眉任由苏沐橙用刘海夹把他的额发加上去，点了点头。
“这个稀奇，”卢瀚文嘻哈笑道，“穿云可是唯一一个没跟老板要过票的人！就连新杰哥都要过呢——”
五个人里，黄少天人缘最好，朋友最多，每场表演总是能散一把票出去给自个儿朋友。卢瀚文和郑轩也较擅长交际，偶尔过来要几张票。张新杰虽然整个人充满了一股禁欲感，但也跟老板要过三四次票，虽然每次都是一张，让他们猜了好久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只有周泽楷，老板把票塞给他他也总不要。
“哎呦！小周你跟新杰一样找女朋友了？”
“没听见是两张票吗？”
“……”张新杰顶了顶眼镜，觉得自己躺枪得很突然。
“同学。”周泽楷解释道，“关系还好的。”
黄少天坐在镜子前，主动把自己的刘海贴了起来。听到周泽楷的话，不由得便想到了几周前遇见的那个青年。
黑色的头发，额发有些长。挺括的额头，秀气的鼻子，有一双深邃的眼。那天表演结束他便匆匆送周泽楷回来，一没卸妆二没换衣服，虽然自己也知道自己一副行为艺术的模样，但那人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的眼神还是让人无端地有些不爽。
说实话，那是个英俊的青年。手上抱着厚重的书，想也是那些晦涩的医科书，穿着白大褂，腰背挺直地站在细雨里，表情温和，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可大概是非我族类的气息太明显，他就是有那么点儿不爽。
现在想起来似乎也是这样。
不过也无所谓了，黄少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脑袋。
反正不是一类人。他用一句话结束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4
喻文州下晚自习的时候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半。他摘下眼镜的时候揉了揉眉心，眉头簇在一块儿，中间起了细细的褶。密密麻麻，但字迹端正的报告被他塞到了文件夹里，起身的时候，周围好几个女生都露出了颇为可惜的表情，大概是怕被发现，又很快地低下头去。
喻文州没有在意这些，很快就离开了图书馆。
医学院的夜晚很静，路上也没有多少人。喻文州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有一个王杰希的未接电话，想了一会儿就回拨了过去。
那头声音有点嘈杂，他听见王杰希喂了一声，又回头跟那头的人说了个数。喻文州想起来今天是周六，他大概是在发快递。
王杰希大一的时候想不开，开了个淘宝店卖饰品。周围听说的人都有点儿目瞪口呆，强烈怀疑一个男生卖饰品不亏本的可能性。王杰希倒不以为意，他有个在周边院校学设计的高中学弟，平常爱捣鼓这些东西，他自己又喜欢摄影，再找几个手好看长得也不错的妹子当模特，店还真被他开起来了。从最开始的一周十多单到现在的一周近百单，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
“我刚发完货，就顺便问问你下自习没。”王杰希在那头说道。
“回寝室路上呢。”喻文州又看了看时间，七点四十分了。
“小周刚才把地址发给我了……”
“……”喻文州想了半天，才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事儿，“几点开始？”
“九点。”
“来得及过去吗？”
“打车的话大概来得及。”
“……”
喻文州想了一会儿，去不去其实也无所谓，但周泽楷都发地址来了，票也在手上了，再推托似乎也不怎么好。
“去？”王杰希大概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只问了一个字。
“去吧。”喻文州回答道。
快到宿舍的时候他挂了电话，抬头的时候看到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这夜天很黑，也没有云，于是月光亮而冷，他脑海里忽然又想到了一朵金色的带刺玫瑰。
不久之后，喻文州对这一刻做出的决定有点后悔，他想他不应该在这天晚上去往蓝雨，或者根本不应该将那张宣传单还给周泽楷。直到更久之后，他反反复复，放下又拿起，睁眼又闭眼，走过枯槁干涸再回到湿热的雨林，他才最终承认，自己是没有必要后悔，甚至应该庆幸的。
他们到蓝雨的时候，门口的等着进场的队伍已经排得很长了，不过没一会儿就开始进场。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来看这场表演的人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异性情侣。
“也不像个GAY吧。”王杰希在一边诚恳地评价道。
“失望了？”喻文州笑着问。
王杰希：“……有点。”
人群鱼贯而入，蓝雨不小，却也很快便涌满了人。灯光闪烁迷离，音乐也嘈杂而朦胧。舞台在很醒目的地方，不过十多平米，乐器已经摆在上边。昏黄的灯光打在立式话筒上，竟显得有些落寞。
喻文州轻车熟路地向侍者要了一杯黑啤，他酒量一向不好，喝不了太烈的酒。
“常来这种地方？”
王杰希似乎看出了端倪，含笑问道。
喻文州干脆也给他要了一大杯：“偶尔。”
“看不出来啊。”王杰希说的倒是真心话，喻文州看着斯文，不像是爱泡吧的人。
对方耸耸肩，没搭话，对他的感叹也不置可否。没一会儿闪烁的灯光一下子停止了，人群陷入了黑暗之后。只有舞台上昏黄的灯光还亮着，人们发出了欢呼。
“POPCORN!”
“POPCORN!”
在人群极富规律的呐喊之中，表演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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