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星落番外】日日夜夜（01-02）
* 流水账的流水账番外。
*平安夜快乐，希望大家平安快乐。
01
宇宙时间八点，A23第19军区。
狮子座联盟第五军团第十师结束了最后一个驻扎日的演练，哨兵们踏着飞扬的尘土奔跑着从演练场回到宿舍，迫不及待地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物品。
卢瀚文将床上仅有的几样东西塞到包里以后就开始朝着窗外发呆。一只花豹从角落里纵身一跃，身形优美地跳至他的身旁，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大腿。
他随意地揉了揉流云的脑袋，眼睛却仍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盯着窗外。
舍友高英杰收拾了一半东西，凑到了他的身边瞧了瞧，好奇问道：“小卢你在看什么呢？外面有什么吗？”
19军区的驻地外，是A23寸草不生的无人区，远远望去，地平线如同利落的刀刃般铺展于视野的尽头，暗沉的黄土上铺满了细碎的泥沙，在A23常年不停的风中形成了一股股小型的尘暴。
“他们要回来了。”
年轻的哨兵再次确认了时间，语气轻快，明亮的瞳孔里洋溢着兴奋。
高英杰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果不其然，没多久后，一个黑点突然从空中出现了，那是一个军用飞行器，身后还跟着好几艘巨大的军用舰艇，几十秒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舰队在宿舍几百米外的停机坪上下落。小型飞行器的舱门缓慢打开，轻快的鸣叫声响起，一只蓝紫色的好看鸟儿从里边飞了出来， 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后，才再次俯身滑翔，放慢了翅膀，落在了从机舱里走出来的人的肩上。
黄少天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军装，见状忍不住微笑。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夜雨发出一声豪迈的吼叫，兴奋地抬起了前爪，试图将自己的硕大的爪子搭在喻文州的肩膀上。
黑发的哨兵微微侧头，抬起右手，挠了挠索克的脖颈，紧接着又张开了白皙的手掌。索克歪着脑袋看了主人一眼，黑溜溜的眼珠转动了几圈， 最终抬起了纤细的爪子，跳到了他的手掌上，任由哨兵将自己放到了狮子的后背上。
“真不知道在闹什么变扭。”黄少天笑眯眯地看着量子兽们打闹，随后又像是才想起什么，扯了扯喻文州的袖子，语气不善道，“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意见吧？”
即使量子兽们各有各的性格，但大多数时候，它们的行为通常是主人内心的映射。喻文州好笑地抬眼，瞧见黄少天已经威胁地眯起浅褐色瞳孔，便挑眉问道：“你说呢？”
言罢，他又回头，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身后的舱门。
这一眼效用明显，想起之前俩人在舱门前做的事，黄少天瞬时耳根发热，不自在垂眼，将话题带了过去。
“行了行了，快走吧， 演练应该结束了。”
喻文州笑着跟了上去。
第十师的新兵们终于结束了为期一个星历的驻扎演练，正整齐地排列，等待着两位少校的检阅。通过检阅后，假期将要到来，七天之后，他们会被重新拆分打散，正式加入到第五师军团的各路军队中。
卢瀚文抬头挺胸， 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他的胸前有一颗别人都没有的勋章，代表着这一年他优秀的表现。流云亦挺胸立在他的身边，尾巴尖得意地扫动着，满脸都是骄傲。
高英杰站在他身后，看到了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手指。
卢瀚文崇拜黄少天在第十师的新兵里头不是什么秘密。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觉得不屑：一个哨兵崇拜一个向导，也太没有出息了吧？
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毕业于星际战略学院，那里的学生不是哨兵就是普通人，没多少机会能见到向导，就算见得到，也是哨兵们去向导学校交流的时候，他们看见的向导通常长相美貌，且瘦小柔弱。第一次听说第五军团两位年轻的少校并不全是哨兵时，不少人干瞪着眼，还以为耳朵出了什么问题。直到几个月过后，这群心高气傲的新兵们被喻文州和黄少天操练得生不如死，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为什么这两个人会被称为联盟最年轻的少校，而卢瀚文又为什么会去崇拜一个向导。
——因为他很强。
黄少天的单人作战能力就和喻文州指挥的团战一样可怕。
新兵们时常在私下讨论，要是非要他们在两者之间选择一样的话，他们会选择谁。有人选择前者，认为这样至少死得还能痛快点，也有人选择后者，觉得不知道怎么死的固然可怕，但能撑得久一点未必也不是好事。
由此可见，这对年轻的伴侣自从第一军校毕业后五年就能连升数级，成为第五军团的少校，确实无可争议。
夜雨显然还记得流云，在场中无聊地转了几圈后过来蹭了蹭花豹的脖颈。
流云惊喜万分，扬着脖子想要再蹭几下，却在瞧见阿斯特拉雄狮脑袋上那只优雅的鸟儿的时候，瞬间缩回了脑袋。
黄少天看到了卢瀚文的勋章，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不错。”
喻文州也走了过来，微笑问道：“以后想去哪儿？”
“报告长官！”卢瀚文举起右手，端正敬礼，少年眼神明亮，声音清脆，“我想去先遣舰队！”
那是喻文州和黄少天所在的舰队，亦是第五军团最强的一支舰队。每一天，先遣舰队都在联盟最外围的轨道上巡航，从不止歇地守护着这一片空域，很多年来，它都被人们称为“最强的保护伞”。
“好，我们在那里等你！”
黄少天笑着回应。
他从这个少年的双眼里，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不久后，停留在A23第19军区第的舰艇悉数起航，由喻文州和黄少天所在的飞行器的带领下，向着A18快速驶去。
02
到达A18军用停机坪时天色已晚，喻文州和黄少天走下飞行器时，后头舰艇里的新兵们已经三三两两散开了。只有卢瀚文还犹豫地在舱门口徘徊，好像非得要见上他们一眼才愿意走。
喻文州先看见的他，少年忐忑的姿态让他觉得有趣，而后黄少天也看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笑了。于是他们走过去和他打了个招呼，卢瀚文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真能等到他俩，紧张得结巴，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喻文州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早点回去。
卢瀚文才红着脸回过神来，原地立正，朝他们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小跑着离开了。
他们换了飞行器，在玫瑰色的黄昏离开军区，向A18的公寓驶去。回程的路上黄母的通讯响起，黄少天打开虚拟屏，二黄巨大的脸和舌头扑哧着出现，他被吓了一跳。
“妈！！快把二黄挪开！！你吓死人了！！”
黄母笑嘻嘻地把二黄拉到一边，嗔怪道：“你怎么老凶二黄？”
不等黄少天回答，她又转头和喻文州打招呼：“文州啊， 最近好不好啊？明天什么时候到？”
喻文州笑了笑，道：“妈。挺好的，明天应该下午就能到了。”
沃克和首都相距并不遥远，白日启程只要三个小时。他们攒了两年的年假，这个月终于有机会用掉了。接下来二十天的假期里，两人计划在沃克呆足七天，之后去A12参加安迪的婚礼，休息几天后再再前往敦克尔苏度过假期的最后一周。在第一军校的四年里， 他们都只回过家一次。毕业后又是连年不断的演练与巡航，五六年中，他们休息的日子都寥寥无几，遑论回家。因而这一次，不论是他们还是双方的父母，心里都十分高兴。
“有想吃的东西吗？”黄母揉了揉二黄的狗头，“要不我拿手的都来一份？上次看你挺喜欢吃蓝莓烤饼的——”
“妈！——”黄少天发出了抗议，“那是我，你又记岔了！他爱吃咸的！”
“啊？是吗？”黄母眨眨眼，回过神又瞪了儿子一眼，“你是不是嫌我健忘啊！”
“……别别别，”黄少天告饶道，“你别脑补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烤饼蛋糕什么都来一份好啦，反正妈你做的都好吃，我俩总有一个人能吃。”
最近黄母老是对自己年龄很敏感，不管说什么她都能想多。黄少天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更年期综合症，连黄父都被闹腾得苦不堪言，几个月里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诉苦。黄少天可不想一回去就被自家老妈的眼刀给杀死。
“你就是嫌我健忘！嫌妈妈年纪大了是不是！”
黄母撇撇嘴，一脸委屈。
黄少天：“……妈！”
“你别反驳了！你就是嫌弃妈妈！”
黄母转过头，伤心地擦了擦眼。
“妈 ，您没记错，我平常是不爱吃甜的，可架不住你做得好吃呀。”最后来救场的还是喻文州，他笑眯眯地说，“您明天多做点吧。”
黄母这才重新高兴了起来。
他说得真切，连黄少天都差点信了。下了飞行器还不住地问他：“你真没骗我妈啊？我怎么记得上次你也没吃很多呢？”
喻文州拉开了公寓的门，笑道：“吃了两块，她瞧见了。”
他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后，又替黄少天脱下了大衣，掸了掸，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
“阿姨就是想你了。”喻文州说，“要不这次在家里再多呆几天吧。”
“……”黄少天换了拖鞋，想了想说，“行吧。”
他们已经半年多没有回到这个公寓了，公寓是毕业两年后两人一块儿买的，在那之前，他们一直住在军队安排的双人宿舍里头。近半年来边境一直有星际海盗出没，巡逻紧张，他们俩往往在舰艇上一待就是数月，中途还要抽出时间去A23查看新兵演练的情况，根本没有空回来。
“都是灰。”喻文州摸了摸桌上的灰尘，打开了公寓的清洁模式，“先去换衣服吧。晚上想吃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管家机器人已经贴心地将居家服从衣橱里拿了出来。
“什么都想吃，只要不是营养剂就好。吃了好几个月，我闻到那味道都想吐了。”黄少天苦着脸，一边抱怨一边脱着上衣。
喻文州站在他旁边，看见他利落地交叉双手，抓着衣服的下摆，一个翻转将衣服给脱下，裸露出白皙的皮肤。管家机器人滴滴一声，将换下来的衣服给拿走了。
“那叫外卖？”喻文州忍不住伸手抱住他。
黄少天猝不及防，身体颤抖了一下，很快又放松下来，自然地环上了他的脖颈，把自己半个身子都挂到了喻文州身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脖颈，说了一声好。
喻文州被他蹭得有些痒，干脆把人推到在床上，仔细地吻了一会儿。
他吻得温柔，小心地吮吸着黄少天的嘴角，又一点一点摩挲着他的唇瓣。黄少天睁着眼， 能看到他黑曜石一般的瞳孔，那里面全都是自己的样子。
可惜喻文州只亲了一会儿，就很快放开了他。他叫了家附近不远处一家餐馆的外卖， 没多久后，外卖机器人就按响了他们的门铃。
黄少天喜好甜食，这家中华饭馆里的菜式都带着甜味，很招他喜欢。果然，在看到菜式的瞬间，向导身上的慵懒便一扫而光，他飞快地勾着嘴角，眼睛也闪烁了起来，仿佛一下子便有了食欲。连带着夜雨也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打了个滚， 露出了浅色的肚皮，伸展着自己的四肢。索克萨尔好奇地飞到了他的肚子上，愉快地蹦跳了两下。
喻文州拉开椅子，把手中的餐具递给黄少天，神情柔和。
他喜欢黄少天这样的表情，就好像很多年过去了，即使他们的肩章越来越重，砸在头上的责任也与日俱增，没多少机会嬉笑打闹，也没可能再回到那样天真的年代，可只要看见他这样笑，看见他眉毛弯弯，眼睛里像是塞了一整个沃克的春天那样生机盎然，他就好像又回到了还在第一军校的时候，他们还是二十岁出头，还能在竞技场里大杀四方，在副本里玩笑吵嘴，在情人街吃虚拟的蛋糕，而后偷偷在宿舍外的悬崖上幽会。
——整个学校只有他们俩能悄悄幽会。
“唔好久没有吃了，还是那么好吃……我……我到底怎么靠吃营养剂活下来的。”黄少天塞了满嘴的东西，感动得快要哭了，咀嚼食物的同时还没忘给喻文州夹菜，“你快吃！真的好吃！”
公寓里灯光温暖，空气清洁系统释放的花香和食物甜腻的香味混合在一块儿， 他们穿着宽松柔软的居家服，一边轻声说着话，一边吃着晚餐。 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不习惯，因为在巡逻舰艇里吃东西的时候，士兵们通常都聚在一块儿， 那里哨兵比向导多得多，也聒噪吵闹得多，几乎每一天吃饭的时候，耳边都是闹哄哄的。不过很快， 两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们反倒很少有这样两个人安静享受的时候。
虽然不常回来，但对他们来说，这间并不大的公寓是一片只属于他们的地方，是安全、柔软、永远可以无条件接纳他们的地方。
人们通常将这样的地方称之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