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天南地北

原著：《盗墓笔记》/南派三叔

CP：瓶邪

作者：沈扶桑

Chapter 07  

  回到杭州的那个早上，吴一穷带着吴邪匆匆赶往位于市中心的医院。吴邪睡得断断续续，缩在吴一穷怀里，精神显然不怎么好。

  买来的小笼包他也只啃了两个，随即摆手，再也咽不下去了。吴一穷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瞪眼竖眉教育儿子暴殄天物实乃大罪，他只是摸了摸吴邪的头，没再说话。

  他望向车窗外，正巧一辆洒水车缓缓驶过，放着的不再是他听过的曲子，溅起的水雾狠狠泼向车窗。吴一穷转过头，不再看。

  到医院之后吴邪似乎就有了精神，听说爷爷的病房在住院部三楼，他冲着楼梯就要往上冲去。幸好吴一穷眼疾手快抓住他衣领，指了指一边的电梯。吴邪才恍然大悟，老实跟着老爹走进了电梯。

  吴一穷问了问三楼的护士病房号，刚说完谢谢。吴邪早就朝着护士手指的方向跑去，他是真心急。吴一穷也加快了步伐，眉眼带着忧色，匆匆向病房快步走去。

 

  “爷爷！”吴邪推开门，就着急地叫了声，却先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奶奶和自己妈妈。

  “小邪，轻些声。”吴邪妈妈正削着苹果，听见吴邪的声音，抬头说了一声。

  “来了啊，”吴邪奶奶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坐在病床前一把简陋的折叠椅上，穿着一条暗红色的短袖褂子，面色柔和，她向吴邪招了招手。吴邪连忙走近，这才瞧见正坐在病床上的爷爷。

  吴老狗面色稍暗，双眼却还是如平日里一般，温和，却有着不易察觉的锐气，像冬日里泛着光芒的潭水。穿着蓝白条，声音也与平日里无异，“急什么？”他看着一脸快要哭出来的吴邪，笑道。

  “爸——”这时候吴一穷正巧进门，看见吴老狗还算精神，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他绷紧的脸微微放松，“你还好吧？” 

  “你在电话里到底怎么跟老三说的？”吴老狗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伴，眼瞅了瞅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儿孙，想也知道怎么回事。

  “病危，速归。”

  “……”

  “爷爷……”吴邪还是皱着眉头，叫了一声之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傻孩子，”吴老狗也揉了揉他的头发，“爷爷年纪大了，不进几趟医院才奇怪呢。”

  吴邪撅了撅嘴，“骗人，你还说你能打跑好多鬼呢。”他往爷爷身上靠了靠，一直糟糕的心情在看到爷爷之后，终于稍稍放晴。

  好不容易吐了一口气的吴邪没有看到吴老狗眼里瞬间消失的一抹忧虑。

  而吴一穷看着吴老狗转瞬间回到那一副淡然的模样，又想到离开长沙之前老三说的那些话，握着床尾栏杆的手颤了颤，眼睛下的眼也多了几分痛色。他做了很多年的学究，一些事情他不管不问，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几十年前吴老狗想要把他推上那条路，他不动声色地推开，原本扔给老二的包袱倒是被老三主动捡了去，吴老狗也并没有说什么。他安排了他们三个的路，到头来谁都没勉强却也顺了原来的道。吴一穷也没有想过如果，却在这种时候开始哀悼这命局。

 

  “小邪，”吴一穷说，“让妈妈带你去楼下吃点东西。”

  “我要吃生煎！”不久前还蔫了吧唧吴邪这下又生龙活虎了，肚子也是时候闹腾起来了。

  吴妈妈把手上的苹果切成小块儿放在碗里，又细心地插上几根牙签，放在了床边。“爸，您吃，待会儿就锈了。”

  “哎，”吴老狗应了声。

  吴妈妈把水果刀仔细擦了擦，放在了抽屉里。这才朝一边的吴邪招了招手，“小邪，走吧。一个月了有没有想你妈妈啊……？”

  吴邪还不忘朝自个儿爷爷奶奶挥挥手，“我~还~会~回~来~的~”

  连吴邪奶奶都被他的语气给逗乐了。

 

  吴老狗还是老了，他看着吴邪出去，之前原本想对他说的话在下一秒却忘得一干二净，一个瞬间脑里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在吴邪走出门之后，他不再掩饰地露出了一抹悲色。

  “爸——”

  吴一穷故意支开了吴邪和吴邪妈妈，他正欲开口，却被吴老狗给打断了。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说，“老三都告诉你了吧……”

  “妈——”吴一穷转而向母亲求助，他忽然觉得无力，在他所有不相信的东西里面，有一样东西是让他恐惧的，而这种恐惧是基于相信才可能出现，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都拒绝承认这一点。

  “一穷，”吴邪奶奶端起了那个碗，从里边叉了一小块苹果送到了自己嘴里，“你要相信你爸。”

  她转过脸去看吴老狗，一个带着不容置疑的眼神，另一个却有着一股听天由命的凄然。“你爸还死不了，他倒是像个老太婆一样一天到晚杞人忧天，你看着，多半还是我走在他前边。”

  吴一穷皱着眉头，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因为着急脸部所展现的皱纹也显得他早就不再年轻。“可……”他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却刹那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生老病死，人活着一世终究是等个死，他再清楚不过这样的物理规律。可他不甘的是，他的父亲并没有到那种地步……他大可以在活那么三四十年，而不是在这样的年纪里被这么——这么——这么——

  这么可笑的理由给打垮。

  “这是命啊，”吴老狗从碗里捞了块苹果，“我这辈子用尽了力气却到底看不到结果，造的孽够多，就再也补不过来了。”

  人定胜天这种事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相信过，并且为此做过所有他能够做到的事情。可到后来，他发现，这种事连张启山都做不到。而他竭尽了所能，却只够死后受一把业火。

  吴一穷终于沉默了下来。

  

  “生死有命啊……”他又挑了一块苹果，咬了起来。

  “别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再这样我回去就把你那条条狗给卖了……”吴邪奶奶眼一横，叉起一块苹果就往他嘴里塞，“你还命长着，死不了。”

  

  吴一穷沉默地坐了下来，他抚着额头，撸起了一半的头发。他最近发现，自己也到了该长些白发的时候了。

  他不信命，他真的从来都不信命。

  所以他到现在都不曾发现，他的不相信甚至都是命运的驱使，时间的左右。之后的很多年，他依然不肯妥协。他也曾动摇过，而后来追溯最初，这一次他立在自己心里的那一座塔，第一次发生的震颤。

  

  他终于受不了无声而起身，而在那个时候，吴老狗开口说了一句话。

  “对不住了。”

  

  他竟这样说。

  吴一穷有些惊诧抬头看了看他的父亲，发现刚才还在和母亲谈笑的父亲眼里竟有了浑浊的泪。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一句“对不住”为了什么说，为什么要说。他感到困惑，这个困惑在之后的年岁里边一直存在着，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才一点一点地得到结果，那时候他后悔为什么没有在这个时候反问回去，可却是来不及了。吴一穷压下了一瞬间的困惑，只道，“爸，您和我道什么歉？”

  吴老狗轻轻摇了摇头，而后身子向后靠去。不结实的床因为他轻微的动作而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呻吟声，他闭上了眼，没有回话。

 

  半晌，吴一穷也眨了眨疲惫的眼，转身走到阳台，点燃了一根烟。

 

  八月中旬，杭州再多的香樟也躲不掉日光毒辣的肆虐。

  裸露在外边的皮肤没一会儿就被日光浇得滚烫，他看着袅袅而升的烟雾在眼前越晃越稀薄直至消失不见。而他心里的那一片阴霾却只会越来越厚重，他不肯撬开自己，放一个口子。吴一穷不会失态，没有犹豫，更不应该后悔。

  烟没有燃尽，他将它折断，在阳台的护栏上留下个乌黑的印记。

 

  “爸，中午想吃些什么？”

  他回到病房内，微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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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风变太快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我不该感叹不想写正太想写高贵冷艳的东西的……

我下一章还是继续逗比地写正太吧OTL

求评论，依旧。

下周高数考试求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