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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名字,能看懂就行别给我捉虫了我真的烦,我自己写完更新很累当晚真的不想再看第二遍。明天早上我会检查再改的。
67 凯米尔花(下)
午后。校医院。
喻文州的病房外已无人逗留,昨夜排着队看望他的同学差不多到清晨才散尽。
病房里,喻文州呼吸匀称,显然正在睡梦之中。房间里室温不低,他的体温却一直很高,这是狂躁症发作过后常有的现象,身体免疫力降低,体温升高。他的主治医师韦德是个红头发的高个男人,正皱着眉站在床边听值班的医疗向导小声地报告这个二年级学生身体的各项数值,直至有人进来通知,说一位向导区的医生说要找他,他的眉头亦还是紧蹙着,没有一点儿要松动的痕迹。
安迪和孙哲平在校医院光线充足的大厅相遇,两人打了个招呼,不约而同地走向喻文州的病房。一路上安迪面色颓然,与平日里活泼的样子截然不同,孙哲平注意到她眼下厚重的黑眼圈,意识到她大概一直没怎么休息好。
到了喻文州病房门口,安迪停下了脚步,似乎有些犹豫。恰巧这时,病房门被打开,韦德从里面匆匆走出来,同他们撞了个正着。安迪愣了会,被孙哲平拉了一下才知道退开。韦德冲他们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了。他身后的医疗向导倒是温和地冲他们笑了笑,说:“他刚刚才醒过来,精神还很疲惫,探视时间不得超过十分钟。”
两人点头。
病床上,喻文州面带倦容,额头坠下几抹漆黑的额发,显得他面色更加苍白。
他笑了笑说,“来了啊。”
安迪红着眼点了点头:“我……”
她正欲开口,却又想到孙哲平还在场,于是只说了一个字就又把话给吞了回去。孙哲平见状,笑了笑,便说:“那我一会儿再进来吧。”
校医院是一幢巨大的长条形建筑,对称分布在哨兵区与向导区。因而病房外的走廊奇长,孙哲平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尽头。他在尽头的角落里打开了通讯,给张佳乐发了一条信息,便靠在墙上休息,恰在这时,他忽然不远处的拐弯口有人说话的声音。
“很奇怪,我很少见到狂躁症发作得那么早得哨兵。”
孙哲平闻言,走了几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说话的是那个刚才才从喻文州病房里走出来的红发医生,而他对面站着的人孙哲平也并不陌生,那人叫肖时钦,是向导医学系的系主任。
“很严重?”肖时钦问。
“很严重。”韦德摇了摇头,神情肃穆,“意识云情况很坏,对他来说,想要再进入到全息社区都不安全,再使用精神力,他的状况会非常危险。”
“……”
肖时钦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今天早上,他在自己几个学生的口中听到了这件事。
那几个早班的高年级医疗向导们习惯性地在早上聚集在茶水间,不知道谁放大了自己的虚拟屏,上面是第一军校论坛的界面。肖时钦进门的时候依稀听到了“狂躁症”、“严重”等字眼,他留心多问了一句,才从她们口中知道了这么一件事情。
“说起来他的向导之前成年期异常,还在这里多呆了很久呢。”
“是啊,那个向导挺厉害的,量子兽是阿斯特拉雄狮,叫什么来着……叫、叫……”
“黄少天。”
最终说出名字的是一位高年级的蝴蝶向导,她犹豫地看了肖时钦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肖时钦注意到她的眼神,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匆匆赶往了哨兵区。
“听说他配合赛的成绩不错。可惜了。”韦德亦叹了口气。
肖时钦问:“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情况已经上报了,校方估计很快会联系他的家长,新生入学时就签署过相关条例,身体状况出现意外,除了退学,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不过他应该会拿到一大笔赔偿金……”
“啧。”肖时钦有些烦躁。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怎么了吗? ”
“没什么。”肖时钦摇了摇头,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半分钟后,孙哲平回到了走廊,彼时那里已经不再有人,廊灯亮着,不远处有人来回走动着。
孙哲平紧缩眉头,方才听到的内容还在他耳边不断循环,让他有些坐立难安。他原以为喻文州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毕竟他还年轻,谁都知道狂躁症极少出现在年轻人身上,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事情原来这么严重。忐忑过后,孙哲平不知不觉已重新回到了喻文州的病房前,安迪似乎还没有出来,站在门前,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安迪啜泣着说对不起的声音。
而后喻文州无奈的声音传来,他听到他说:“你别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
午饭过后,黄少天被友人强逼着睡了一会儿。
他躺在沙发上,梦里是从小长大的地方,那里有随处可见的凯米尔花,河岸边生长着的树有着长而飘逸的枝条,随着温暖的风摇摆着。沃克四季如春,大多数时间里他都穿着薄薄的长袖,唯一的外套只有在下雨日子里会用得上。所以看到穿着厚重大衣的喻文州的时候,黄少天笑得很开心,他一边拉着人去自己家里,一边狂笑不止。喻文州面上浮现无奈的笑容,到了黄少天的房间,他忍不住说:“可以不笑了吧?”黄少天一边脱他的衣服,一边忍着笑,直到把人脱得只剩一条短袖,他才终于笑够了。后来喻文州换上了他的衣服,一条藏青色的卫衣,和一条白色的休闲裤。黄少天将喻文州的大衣挂在了自己的衣橱里,又厚又长的冬衣和自己薄薄的卫衣T恤们放在一块儿实在是很不协调,可黄少天却不由自主地觉得高兴。喻文州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摇头。而后拉着喻文州,牵着二黄一块儿去了家附近的河岸边。
喻文州蹲在河边,拨动着簇拥在一块儿的白色花朵。二黄兴奋地在他身边蹦跳着,想把自己的脑袋凑到喻文州的大腿上。喻文州哭笑不得,最后只好抱着二黄的脑袋问他:“这是什么花,很好看。”
黄少天看着他和二黄,又笑个不停。在喻文州谴责的目光中,笑着说:“凯米尔花。”
醒来的时候黄少天先是注意到了眼前模糊的光线,而后才是友人们低声讨论的声音。他坐起来,眼神缓缓移动,而后捕捉到了张佳乐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那一小束凯米尔花,他盯着那一小束花看了很久,直到郑轩叫他才回过神来。
十分钟前,配合赛的成绩终于发布了。郑轩的虚拟屏上有着配合赛的最终排名,喻文州的黄少天以4209的高分位列第一,安迪和索菲止步于第四,张佳乐和孙哲平排名第九,而徐景熙和郑轩的成绩也都在前二十名之内。
黄少天看着自己名次,内心却并没有多少欢喜。他知道如果没有维克和杰克最后送的人头,他们不可能拿到这个成绩,而这个他们并没有打算拿到的排名,让他们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徐景熙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小声地说:“你看你们这个排名,肯定有戏。配合赛的成绩太重要了,就算学校不在意,媒体也不可能不在意。”
见黄少天没有说话,他继续道:“估计今天就能有消息了,你别太……”
“什么?退学?”
徐景熙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张佳乐的声音给打断了。
众人纷纷朝着他看去,正在和孙哲平通话的张佳乐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一时尴尬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徐景熙皱眉,心里猛的一跳,问:“什么退学?”
张佳乐支支吾吾,担心地看了黄少天一眼,挂断了通讯,小声把孙哲平和他说的话讲了出来。
“怎么这么严重!”郑轩不可置信,就连枪林弹雨亦瞪大了眼睛,爪子都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徐景熙担忧道:“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张佳乐点头。
黄少天听到这里,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要去干嘛!”
徐景熙反应很快地拉住他。
黄少天说:“我要去问清楚!”
“你去找谁问!”郑轩急急地说,“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对啊。”张佳乐也附和道,“……他听到的也不一定是准确的,而且不是还没有定论吗?”
徐景熙紧紧抓着黄少天,生怕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凭什么。”
半晌过后,他们听到黄少天哽咽的声音。
“他凭什么要经历这一切?”
室内陷入了寂静。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徐景熙松开了抓着黄少天的那只手,心中闪过了一个词语。
无妄之灾。
没有谁是应该去经历这一切的,他不相信命运,即使平白无辜的灾祸总被人冠以这两个字而变得合理,他仍不相信命运。
徐景熙想,既然有无缘无故的灾祸,那总得有有迹可循的、足以去抗衡蛮横无理的力量。
“滴。”
一个通讯到达的信号声响起。
黄少天慢慢抬手,点开了自己的个人智脑。
伊法的脑袋出现在虚拟屏中,这位战略指挥席的系主任嘴角噙着笑,挑着眉,懒洋洋地说道。
“一个小时后来一趟我的办公室。记得准备好你的档案和这两个学期的成绩证明。”
黄少天没弄懂他是什么意思。
“啊,对了。”伊法打了一个响指,笑眯眯道,“别忘了通知你爸妈,不然学校很麻烦的。”
“……通知什么?”
“你的毕业舞会提前了。”
伊法用毫不在意的语气扔出了一个巨大的炸弹,他甚至还让那颗炸弹滚了一圈,才最终落到黄少天的脚边。
“下周是四年级的毕业舞会及毕业典礼,你和喻文州被批准提前参加舞会。”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你们提前毕业了,下学期你俩还是三年级的学生,至于四年级的时候你们还要不要参加舞会就再说吧……”
伊法之后又说了什么黄少天一点都没有听清。
他捧着伊法扔给他的那颗炸弹,耳朵里反反复复地循环着那句“你和喻文州被批准提前参加舞会”,直到伊法挂断了通讯,那颗炸弹才“砰”的一声爆炸,把黄少天所有的不安与愤怒都炸得一干二净。他跌坐在沙发上,眼前尘土飞扬,身体乍然间变得轻盈,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在这一瞬间飘得很高、很高,粘在了能看得见喻文州的那朵云上,变成了小小的、柔软的一团。
徐景熙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幸好,他们俩有那样的力量。
张佳乐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也微笑了起来。
郑轩想了好一会儿,凑到张佳乐耳边小声地问道:“……这是不是他们下周就能睡了的意思啊?”
张佳乐没忍住,狠狠掐了郑轩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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