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不写目录了好累，大家直接合集翻吧。

*换了个高级的提问箱

*顺便《春秋》通贩还有……救救孩子！

*还有weibo开了个抽奖买了鱼鱼的粘土的朋友可以抽一下！

（我像个没有感情的广告机器

44

后来那几年，黄少天周末在家待的时间更长了。甚至连放学回家也急匆匆的，不怎么留下来和别人一块儿打球了。

那时总有同学笑他，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爱回家的人。胆大点的男生还喜欢开无聊的玩笑，问他是不是家里藏了什么小妖精。黄少天没把这种话当回事儿，倒是郑轩听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着，想起喻文州，在那里咳了半天。

黄少天不出去玩，连带着郑轩和楚云秀也收心许多，没了黄少天他们也玩不开，最后都聚到了黄少天家的小院子里。

海港的人家一年比一年少了。他们七八岁的时候，每每到了傍晚，海港的老城区到处都会亮起暖黄色的灯光，远远望去，像是黑暗中一簇簇明亮鲜花。家家户户的油烟味从院子里飘出来，巷子里跑过的小孩每到这个时候都加快了脚步。路口还有摆摊的老人家，卖些蔬菜，更多的是便宜的水产。那时候这里四处都是人，人们的生活并不富裕，却简单而热闹。当时年纪很小的他们，还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一直地过下去。

“第六题答案是什么？我不会写了。”楚云秀用胳膊撞了撞黄少天。

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四个小石凳上坐着三个人，趴着一只猫。

黄少天一只手写着作业，另一只手正挠着喻文州的下巴，被楚云秀一撞，字写歪了，喻文州也被挠歪了的手掌抓了一脸。

“问郑轩去。”黄少天踢了踢郑轩，把写歪的字涂抹掉。

喻文州喵呜了一声，跳到了石桌上。

“我也不会啊！”郑轩无辜抬头，正巧和喻文州四目相对。

于是他指了指喻文州说：“你问文州，别问我。”

喻文州歪了歪脑袋，湛蓝的眼睛似乎有些不满：“喵。”

楚云秀和喻文州四目相对，一人一猫瞪了半天。最后猫被楚云秀一把捞到了怀里，使劲地蹭了蹭。

“还是文州最好，文州软软的，香香的——”

喻文州在楚云秀怀里待了不到三秒，就蹬了蹬腿，灵巧地蹿了出来，扑腾着钻进了黄少天的怀里。

黄少天一把抱住喻文州，瞪了楚云秀一眼：“你别欺负他。”

楚云秀十分无辜：“我就是抱一抱他——”

“文州不喜欢别人抱他的。”黄少天抱着喻文州，揉了揉他的脑袋。喻文州舒服地眯着眼，像是非常认同地朝着楚云秀小声叫着。

“喵。”

楚云秀无话可说。

你不是抱着吗？

她想起鸾鸾，突然有点羡慕，也有点难过。

别人都觉得黄少天对喻文州好过了头。

猫再好，那也是猫，也是畜牲呀。

人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十六七岁，正是玩心最重的时候，别的男孩都在街上踩着滑板吹口哨，唱歌，恋爱，打街机，喝奶茶，哪有像黄少天这样的，因为家里的猫咪，连周末都不爱出去玩了。

有人觉得这样不正常。

可楚云秀却觉得能理解。或者说，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猫不是人，可有时候，猫可比人好多了。

所以她愿意在周末和朋友们在黄少天家的院子里写作业，厌烦了大家就一起看漫画，一起打游戏，有时候他们还会一块儿去港口看来往的船只，被捕捞上来的鱼，和吆喝着的渔民。

三个人，还有一只猫。

有时候晚了，黄爸爸还会开车送她和郑轩回家。直到后来学业繁重，这样平和却快乐温暖的日子才结束了。父母给她报了太多的补习班，她连过年的时候都无暇出门，更别说是寻常周末了。

她和郑轩有时候真的很羡慕黄少天。

他有一对很好的父母，温柔，包容，支持且理解他的决定，从不过多干涉他的生活。

他还有喻文州，像人一样的喻文州。

会给他抱，会听他说话，会和他一起睡觉，还会等他回家。

“文州多大啦。”楚云秀小声地问。

“快十二岁了。”黄少天温柔地抚摸着猫雪白的后背说。

“文州是只好大的猫啦。”郑轩笑着说，“按人的年龄算，我们都得叫文州爷爷。”

三个人一块儿笑出了声。

45

卢瀚文从小是奶奶拉扯大的，他家的老房子也靠着老城区，但和黄少天家不是一片，倒是和乔汜挺近。后来卢瀚文去市里念大学，奶奶想卖了老家的房子，去市里买套房子给孙子住，却被卢瀚文拒绝了。

卢瀚文知道老人家念旧，也不愿意奶奶为了自己委曲求全。上了大学之后，哪怕来回要三四个小时，他还三天两头地回家里住，也不怕麻烦，街坊领居都说卢奶奶有个好孙子。卢奶奶嘴上说不愿他回来，可心里总是高兴的。后来卢瀚文工作了，卢奶奶心疼孙子，怎么也不肯让他住在家里，最后卢瀚文只好在市里租了个房子，可一周还是有好些天要往老家跑，弄得卢奶奶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之前有段时间卢奶奶摔断了腿，卢瀚文每天都提前下班，黄少天多问了几句，才知道卢瀚文家里的情况。后来他专门领着部门里的几个小孩一块儿去看了卢瀚文的奶奶，一来二去，自己也在老人家面前混了个眼熟。卢奶奶听说这个看上去还像个孩子的青年人是自己孙子的领导，热情地不行，三天两头让卢瀚文带些吃食到公司。

黄少天不肯收，直到某一次他吃到了卢奶奶做的凉糕。

那凉糕清甜爽口，让黄少天想到了喻奶奶做的凉糕。

而卢奶奶总是笑眯眯的，也很像喻奶奶。

“天天多吃点啊。” 卢奶奶终于端着最后一盆菜出来的时候笑着，脸上的褶子温柔地弯着，“红烧鲈鱼，之前你说这个好吃。”

黄少天连忙接过菜，让卢瀚文把人拉到桌前。

“行了您别忙活了，都这么大年纪了。”黄少天责备道，“下次要是您再这么忙活，我就不来吃饭了啊。”

“我不忙活怎么行呢，指望瀚文啊？”卢奶奶连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瀚文做的东西啊——”

“奶奶！”卢瀚文突然被内涵，红着脸扯了扯卢奶奶的衣服，“你可别说了啊！”

 黄少天也笑：“没事，下次我们可以买回来。”

“那哪儿成啊。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卢奶奶嘟囔道。

卢瀚文活泼，黄少天也能讲，两个年轻人和老人在一块儿吃法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尴尬，反倒闹腾得很。饭后黄少天和卢瀚文一块儿去洗碗，卢奶奶不想让客人动手，却被黄少天给请了回去。厨房不大，站两个人也拥挤，黄少天嫌卢瀚文碍事，于是又让卢瀚文一边去。

到最后反倒是卢瀚文同卢奶奶两个人在外头，黄少天在厨房里洗碗。

卢奶奶说：“小卢啊你怎么能让客人洗碗呢？”

卢瀚文无奈：“奶奶黄少他嫌我洗得不干净。”

“我不嫌就行。你赶紧把人换下来，”卢奶奶连忙站起来，指挥着孙子进去换人，大概是起来地太快，人晃了晃。

“奶奶你没事吧！”

卢瀚文连忙扶了扶她。

“没事，没——”

忽然间，卢瀚文觉得手上一沉，只听见奶奶的声音突然断了，整个身子猛的失了重心，他连忙去抓老人的肩膀，却连带着旁边的椅子和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在厨房的黄少天听到了一声巨响。随后他关掉水龙头，听到卢瀚文大声叫道：“奶奶！”

黄少天连忙出去，差点因为地上的水渍而摔倒，在门框上狠狠撞了一下后，他也顾不了膝盖传来的剧烈疼痛，急切去看卢奶奶的情况。

老人倒在地上，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卢瀚文急地双手颤抖，声音也有些惶恐：“奶奶，你怎么了奶奶，你别吓我——”

“小卢你先冷静——”黄少天去探卢奶奶的鼻息，发现还有呼吸的时候略微松了一口气。

“怎么办，黄少——怎么办——”

黄少天连忙去摸自己的手机，却没有在身上摸到。

“手机呢——先打120——”

“对——手机呢，手机……”

恰巧熟悉的铃声响起，黄少天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在大衣的口袋里，而大衣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他快速去拿，想按掉正在响的电话，却不小心按了接通。

“怎么按错了……”

在他有些慌张地准备挂掉电话打120的时候，喻文州的声音传了出来。

“少天？”他似乎听到了黄少天有些不安的声音，“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在小卢家里，小卢奶奶晕倒了，我现在要打120，没空——”

“好。”喻文州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你现在开窗通风，打完120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过来。”

说完，喻文州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黄少天一边打120，一边下意识听喻文州的话去开屋子里的门窗。

“喂，120吗，我这里有老人晕倒了——”

“门窗，门窗已经开了——地址是——”

黄少天神经紧绷着听着电话，又给喻文州发了个定位。然后根据救护人员电话里的指示一块儿和卢瀚文把卢奶奶抬到沙发上平躺着，这时候卢奶奶的呼吸有些急促，卢瀚文的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

“怎么办，是不是要做心肺复苏？奶奶不会有事吧……”

五分钟后，救护车的声音终于响起。卢奶奶却也在这个时候缓缓转醒，卢瀚文又哭又笑，脸上都是眼泪。在救护人员的询问下，他还是坚持让人把卢奶奶带到医院里去做更详细的检查。

这时候恰好喻文州开车过来了，黄少天不放心卢瀚文，便坐着喻文州的车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直到车子启动，他紧绷着的大脑才一下子放松下来，与此同时，理智也缓缓上线了。

什么情况？

黄少天有些麻木地问自己。

喻文州是怎么出现的？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就真的把地址发过去了？他怎么就真的这么快过来了？

“没事吧？”喻文州手握着方向盘，大概是因为有点用力，指节甚至有些发青。他微微侧头看了看黄少天，声音不大，却听起来让人心头一暖。

“没事。”黄少天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从四处涌进四肢百骸，让他有些没法招架。

他微微垂头，让额发挡住了眼睛。膝盖上的疼痛这个时候忽然变得非常明显，他皱了皱眉：“我只是有些担心小卢……”

红灯了。

救护车停下，闪烁的灯光与刺耳的叫声在寂静的冬夜里格格不入。

等待中，喻文州伸出手揽过黄少天的脑袋，强硬而温柔地将他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肩头。

他用下巴顶着黄少天蓬松柔软的头发，声音不大，却很温柔。

黄少天听到他在自己的耳边说。

“没事了。小卢也会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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