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万事如意（46-47）
46
喻文州喜欢柔软的地方。
他晚上习惯和黄少天一块儿睡觉，总是睡着睡着就开始和人类抢同一个枕头。
夏天的时候是这样，冬天的时候还是这样。
但黄少天更喜欢冬天。
醒来的时候，喻文州总是凑在他的脖颈边，柔软雪白的身体一起一伏，他会半睁着眼，打一个哈欠，然后舔舔自己的爪子。如果黄少天一直看着他，他会停下动作，和黄少天认真地对视，而后小声地喵喵几声，像是在问他你在看什么。
黄少天会说很多话。
比如今天有什么不喜欢的课啦，昨天物理作业没有写完啦，喜欢的画家出了新的画集今天放学他要去买啦，又或者是明天是圣诞节我给你买个新口味的罐头吧。
他不管喻文州听不听得懂，也不管喻文州烦不烦。
对着喻文州，他好像变得更能说了，平常不能说的，或是说不出口的话，他都可以和喻文州说。
黄妈妈有时会开玩笑，要是文州身上能装个录音机就好啦，那我们天天的小秘密就再也藏不住啦。
黄少天笑：“你以为文州是我的日记本啊。”
黄妈妈说：“和日记本也没有什么差别吗。”
“怎么没有差别！”黄少天抱起喻文州，“日记本又不会动，不好摸，还不能喵喵叫。对不对啊，文州！”
喻文州无辜地甩了甩尾巴：“喵？”
“说不定文州都记得呢。”黄爸爸在一边添油加醋，“等下辈子他变成人，还会一件一件地讲给你听。”
黄少天笑：“文州才不会呢。”
他一边挠猫咪的肚子，换来猫咪亲昵的爪子，一边想，要是喻文州变成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说不定是个外国人吧。他想，毕竟他那么白，又有一双好看的蓝眼睛。
可文州生在这里，也不可能变成外国人吧。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苦恼了半天后他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在想什么啊。”他点了点猫咪粉色的鼻子，凑过去亲了亲，自言自语道，“猫怎么可能变成人呢？”
高二那年寒假过后，学习终于不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了。作业如山般堆积，黄少天回家吃完饭就不得不立刻回房写作业，往往靠近十一二点的时候，他才能把所有的作业写完。
写作业的时候，喻文州会安静地在他的书桌旁躺着。随着年纪渐长，他已经不那么爱动了。他有时会睡觉，更多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在那儿看着黄少天，身体团成一团，又舒展开来。
黄妈妈进来送水果和牛奶的时候，喻文州会站起来闻一闻，然后又重新躺下。
有时送的是酸奶，黄妈妈就会把酸奶盖揭下来，放到喻文州的面前。
猫小时后喜欢奶味儿，长大了依然喜欢。
喻文州一下一下舔着酸奶盖的时候，黄妈妈笑了笑说：“从前文州看到酸奶就会跳起来，你走哪儿他就跟哪儿。现在文州是只成熟的大猫咪啦。”
黄少天看着喻文州一点一点舔酸奶盖的样子，笑了笑。
然后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那天晚上他靠在书桌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喻文州一只爪子正悬在他的面前，像是要打他，也像是要摸他。
他吓了一跳，喻文州也吓了一跳，雪白的爪子一下缩了回去。
“你想干嘛啊？”黄少天把脑袋凑到猫跟前，佯装生气的样子，“你想偷偷打我，还是想偷偷摸我啊？”
猫咪叫了一声，拒绝回答问题，他转身跳下了书桌，慢吞吞地走到了自己的水碗前，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47
小卢的奶奶最终被医生留院观察，小卢说什么也不肯回去，最终还是喻文州直接给卢奶奶申请了最大的陪护病房，让小卢可以直接睡在那儿。
忙完之后已近深夜，黄少天和喻文州一块行至医院门口，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就忽然变得有些尴尬而暧昧。
“你先回去吧，太晚了。”黄少天笑了笑说，“我直接叫车回去。明天还要上班呢。”
说完他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就要走去路边打车。后来又转过头补充了一句话。
“今天谢谢你啊，真的。下次请你吃饭。”
黄少天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黑暗中他的眼眸一闪一闪，像是会说话。
夜里的风很凉，大概是因为出门急，他没有戴围巾，在冬夜里整个人都快要缩成一团。
喻文州叹了一口气，伸出手一把把人拽了回来。
他力气不大，黄少天却还是发出“嘶”的声音。
喻文州皱眉。
他取下挂在脖子里的围巾，认真地在黄少天的脖颈上缠绕了几圈。又蹲下去摸了摸黄少天的膝盖。
“疼？”他问。
黄少天想说没有，但腿却下意识地就向后躲了躲。
于是喻文州直接拉着他去急诊挂号。
折腾了半小时，喷了喷雾，抹了药水，那时候黄少天的腿已经连走路都有些刺痛了。十二点，黄妈妈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怎么还不回家。黄少天含糊地挂了电话，想到自己这样子回去黄妈妈肯定得担心，最后干脆说今天有事住外面了。
打电话的时候他没有避开喻文州，直到放下手机，抬头和喻文州恰巧四目相对时，才察觉到一点不对。
喻文州眼中隐约有些笑意，他扶着黄少天起身，自然地说：“回家吧。”
黄少天有点懵。
回家？回谁的家？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不回去了。”他一手攀着喻文州，一瘸一拐地走着，还一边试图更正喻文州的用词：“随便找个酒店就可以了。”
喻文州挑眉。
黄少天顿了顿，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还不如不说话。
“不好吧。”喻文州笑了笑说，“还是回我家吧。”
车子里开了暖气，黄少天有点困了。喻文州脱了了外套盖在他身上，说困了就眯一会儿吧。
黄少天想着乔汜还远，听话地闭上了眼。
凌晨，这座城市的公路上车辆少了许多。车窗外高耸的路灯在视野里被拉成一条长长的光带，喻文州在一个红灯路口停下，转头看见黄少天呼吸平稳，竟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试探着像青年的脸颊摸去。
在手掌就要碰到青年白皙脸颊的时候，一声车鸣忽而响起。他像是被惊吓的猫，一下又缩回了手。
车子发动，喻文州双手握着方向盘，几秒钟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笑了起来。
车子停下，黄少天缓缓转醒。
下车时他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乔汜，而是一处价格并不低的公寓。黄少天想到乔汜那幢价格他都不怎么敢想的别墅，感觉自己又清醒了不少。
公寓不大，七八十平的样子，只有一个房间。
喻文州在客厅铺了铺盖，黄少天就顺理成章地把衣服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而后过去帮忙。
“我自己来。”
结果人还没蹲下，他就被喻文州扶着进了公寓里唯一一间卧室。
“伤病员睡床。”
“没必要吧。”黄少天心想，哪有在上司家让上司打地铺的道理，我这一睡，工作还想不想要了， “我就磕了磕，还没断腿呢。这不好吧。”
喻文州说：“没什么不好的。你睡床，我的床软。”
黄少天：“……”
半个小时后，黄少天躺在喻文州的床上辗转了一会儿，这才终于意识到喻文州说的床软，是真的床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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