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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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索夜]莱麦塔的黑玫瑰(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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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索克索克!”夜雨奔跑宫殿的回廊上,阳光让他的身影有些模糊不清。但他那还带着些稚嫩的声音太好认了,索克萨尔站在回廊的转角处,不必转身便知道是谁在叫他了。不过他还是转过了身,朝着那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笑了。

  “请给神殿的长老。”索克萨尔讲手中的文书递给了身边的仆从,示意他们可先走一步。夜雨在那时候已然扑到了他的怀里,他还太小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尚不为过分的亲昵而感到害羞,也不因一个拥抱而觉得僭越。索克萨尔抚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问道:“怎么了,殿下?”

  “今天教我剑术的老师有事不在!”他终于将脑袋从他雪白的长袍里伸出来了,“您下午还有事吗?”他在莱麦塔找到了一大片蓝铃花,那比天空与河水都要蓝的花朵可爱而美丽,夜雨忍不住想要和人分享这一片似乎无人曾踏足过的森林花圃。

  而索克萨尔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殿下,我可代替您的剑术老师。”

  夜雨在这个瞬间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他生来随性,也喜剑法,索克萨尔也会剑术这个认知令他有些惊讶,年幼的蓝雨王子不知道原来术士也可是个剑客。

  “如果您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当然愿意!原来索克你也会剑法吗!术士也可以学剑法的吗!”夜雨回过神来,打断了索克萨尔说了一半的话,几乎高兴地要跳起来了。

  “走吧。”索克萨尔拉起了他的一只手,低头对他说。夜雨看到他黑色的长发随着蓝雨的微风起起伏伏,像极了被晨露悉心沐浴过的丝绸。

  “您的剑呢?”夜雨问道。

  “去武器库吧,那里有很多的剑。”

  “可我还在用木剑。”

  “那里也有教习用的木剑,殿下。”

  “您可以不要叫我殿下吗?我有名字,可每一个人都叫我殿下。”

  索克萨尔听了这话,忽然停下了脚步。

  夜雨有些奇怪地抬头,他挠了挠头发,问道:“我说错什么了吗?”而索克萨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他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抚向夜雨紧皱的眉间。

  “殿下只是一个尊称,这是表达敬意的一种方式。”索克萨尔抚平了他眉间的褶皱,继续说道:“你虽有这个身份,却不是只有这个身份。如今你是王子,明日也许便成人皇,可你便是你,你是夜雨,你不可脱离这身份,你也不可只有这身份。”

  “这是说我既是殿下,又是夜雨吗?”他似乎不怎么懂这话的意思,眨着眼睛看着索克萨尔问道。

  索克萨尔点了点头,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温柔的笑意,“请一直记着,夜雨便是夜雨,不因任何而改变。”

 “那您可以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叫我夜雨吗?我不想听见您那样叫我。”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又充满了不可预计性的生命啊,他几乎可以预见他今后会长成怎样的模样了——勇敢,善良,他的剑可劈开黑暗,而他的笑可将那黑暗点亮。

  “夜雨。”索克萨尔抚摸着他的脸颊,叫道。而在那之后,他又补充道:“那么相对的,你也不必再对我用尊称。我们朋友相称,而非长幼君臣。”

  夜雨按着他的肩膀跳了起来,之后又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太好啦索克!我有朋友啦!我们是朋友啦!”

10

  索克萨尔的剑法并不比他的老师差,抹挑之间却充满了变化。夜雨有些应接不暇,可他不可避免地兴奋了起来,就算最后还是被索克的木剑抵住了脖颈,他也没有任何不甘与遗憾。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像是找到了稀世珍宝一般闪闪亮亮:“索克索克,你真厉害。”

  而索克萨尔只是蹲下来擦去他额头上的汗水,没有说话,大多数情况下,一个不温不火的微笑是他常用的回答。

  “你要和我去那个地方吗?”夜雨将他的木剑抱在怀里,又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索克萨尔的长袍。

  “哪个地方?”

  “跟我来——”

  蓝雨年幼的王子还抱着他心爱的木剑,他拉着那位高贵而神秘的术士,从宫殿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钻了出去,那是一条通往莱麦塔森林的小径,四处捣蛋的王子对宫殿的每一个角落的熟悉无比,索克萨尔却不知道,他四处游乐的范围已经扩往了这片森林。

  “夜雨,”他皱着眉头,森林里有些阴凉,他无声地念了一个咒语,星星点点的光芒从法杖上钻了出来,缭绕到了夜雨的周围,“你经常一个人来莱麦塔吗?” 

  那些光点温暖而明亮,看起来像是毛茸茸的善良着的球,夜雨兴奋地想去抓它们,却总是被它们灵巧地躲开。阴冷的感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光明与温暖,夜雨手舞足蹈追逐着光点,又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经常来呀,不过索克你可别告诉我父亲,他可不让我一个人来。”

  “不要追了。”索克萨尔说道:“这是光之精灵,你抓不到它们的。”

  夜雨只好放弃了抓住他们的想法,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臂。 

  “你父亲说的并没有错,”索克萨尔皱着眉头说道:“这片森林并没有你想象的安全,边缘尚有部队驻扎,里边则不然,黑暗滋生魔物,他们嗜血成性,太过危险。”

  “可我并不往里边走,而且我会剑哦!我已经学了整整一年的剑啦!”夜雨得意地说着,挥了挥他的那把木剑。

  索克萨尔有些无奈:“夜雨,这是木剑,连分毫都不可伤到它们。”

  “啊——到了到了!”夜雨似乎没有听完索克萨尔的那一句话,他在看到那成片的蓝铃花的时候激动地叫了出来。他咧开了嘴,转过头去拉索克萨尔的衣袍:“你看你看,这么这么这么多的蓝铃花呢——”

  是啊,他在宫殿里长大,没有去过帕米高原那开满了米勒花的山坡,也没有见过帕米花挂满枝头的景象,他热爱宫殿里零零碎碎的花草树木,尤其是庭院里那颗茂密的,在蓝雨王十世时代便已经栽下的山毛榉。索克萨尔看着这一片开在成片树木下边的茂密的蓝铃花,他想这确实是他该喜欢的景象。

  “谁也不知道这里,是我一个人找到的!”夜雨在这片花丛中转了一圈,声音昂扬,穿越那茂密的树叶洒下来的阳光并不多,可偏偏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很好看。”索克萨尔朝着他微微笑道。

  后来他们躺在那篇蓝铃花地许久,光之精灵一直在他们身边来来回回的飞舞着,夜雨仍不厌倦地伸手去抓,却从未得手。

  “索克索克,你多大了?”

  索克萨尔听到这么问题微微有些诧异,他问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他们说术士的生命很长很长,可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老头子,你多大了?二十岁?三十岁?”夜雨翻过身去,却只看到索克萨尔微微摇了摇头。

  “都不是吗?可你看起来那么年轻!”

  “夜雨,”黑发白袍的术士声音柔和,“我们的生命太过漫长,因而变化也并不明显。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大的多。”

  “哎!?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吗?”年幼的蓝雨王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可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拥有那么长的生命难道不好吗?我听过的那么多的故事里,有那么多人都想活得更久一些。”

  “太过漫长的生命并不是恩赐,”他经历过许多夜雨不曾经历过甚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岁月在他的身体里刻下了无法挽回的痕迹,他的语气像是一个活了太久的精灵:“因为那的尽头,必然是孤独。”

  “可是为什么呢?”夜雨并没有听得太懂:“你可以遇到更多的人,你可以看着我长大,等我长到和你一样高的时候,我们说不定看起来还一样大呢!”

  而索克萨尔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今后你会知道的。”

  “今后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等我长大的时候?”

  “等你到了可以真正一个人来到莱麦塔而没有人为你担忧的时候。”索克萨尔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在你的剑术课结束之前,你不许一个人再来这儿了。”

  “可是——”夜雨有些不满,没说完的话却被索克萨尔严肃的神情给挡了回去,最终变成了几声嘟囔。

  索克萨尔看着撅起嘴的夜雨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必须叫上我,如果下次你还想来的话。”

  夜雨转眼便笑了,光之精灵在他的发边游动着,他的发丝闪闪烁烁。

 

  刹那之间,黑暗又来了。蓝铃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森林垮塌。他在断裂的枝干中不断地奔跑着,那首歌谣又响了起来,它像是穿越过熊熊燃烧的火焰,又夹杂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蜘丝早已在这片大地盘踞,黑暗的果实蠢蠢欲动。它来了,那死亡的眼睛,那毁灭的火焰——

  “……蓝色雨水永不停息,人们被送往生死的夹缝,漆黑的囹圄无风无雨。

  “…… 莱麦塔的黑玫瑰在黑暗中颤抖,胆怯消弭了它慑人的幽香。

  “……夜雨召唤他的臣民,从那虚无之中归来,而雨水停息,永世的阳光再度照临。” 

11

  再醒来的时候已近傍晚,他仍旧靠着背后的那棵刺槐树,怀中的冰雨正微微震颤。

  “没事的,冰雨。”夜雨抚摸着它的剑身安慰道:“只是一个梦而已。”

  ——只是一个既漫长又熟悉的梦而已。

  他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些零散的碎片开始在他脑中归位,遥远的记忆正随着一个又一个旧梦慢慢地补全,像是将水重新倒回空旷的容器中一般,即使他面容平静,身体里却仍旧汹涌着困惑与不解。

  那座记忆里高耸的宫殿,被阳光沐浴着的回廊,花园里那棵巨大的山毛榉——

  究竟为何便连同着整个蓝雨城成了废墟里一片破败的岩石?而那本该匍匐在遥远的极地里的山洞中龙又为何而来?蓝雨的臣民究竟去了哪儿?他究竟为何死,又为何在五十年后重新醒了过来?

  而记忆里那位黑发白袍的术士索克萨尔,那位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儿时的挚友,如今又在何方?

  昨日他从蓝雨出来之时没有注意到的迷雾,如今正缭绕在这巨大的废墟周围。他可看见远处高耸的城墙,却看不清那迷雾里的任何东西。

  夜雨并没有任何犹豫,他举着冰雨跨入了这片危险的雾气之中。

  他径直往前走着,无法辨别任何方向,只靠着心里的一点直觉坚持着向前走去。而雾气也越来越重了,不管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虚无。若是在原地停顿了两三秒,他也许便不知道自己原本正面向的是哪一个方向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他走得足够久了。

  “谁说夜雨便能穿过这屏障的?”他皱着眉头,说到底这话也是因那意味不明的预言而产生的猜测罢了。

  

  他又走了许久,也许在一个地方打转,也许早就走到了更远的地方,没有任何景物可为他提供参照。只有一成不变的浓稠雾气时时刻刻都在这里缭绕着。

  他有些烦躁,快要放弃希望了,他想自己也许已经走了两个时辰,或者更长。

  直到突然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在前方闪闪烁烁的时候,他那微薄的希望又窜起了火苗。

  夜雨停在了原地,他的手按在了冰雨的剑柄上,随时警惕着未知的威胁。那光芒越来越近了,小小的光球一个接着一个飘了过来,它们有些调皮地上下弹跳着,在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又飞快地转着圈。

  “光之精灵?”那与他梦里一模一样的光球仿佛应答般跳动地更剧烈了,温暖的光芒让夜雨不再那么冷了,而漆黑的浓雾在此时此刻也亮了起来。

   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从黑暗中走来,夜雨握着剑柄的手,在看到那个人影的瞬间,便松了下来。

  即使记忆未曾完全复苏,他也知道那是谁。

 

  索克萨尔在迷雾中出现了,他依旧穿着那身白色的法袍,手中握着银白色的法杖,他的面容与梦里没有分毫区别,银灰色的眼睛像许多年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带着温柔的笑意。

  “索克?”夜雨的声音抖动着,仿佛见证了不可思议的神迹一般充满了惊叹与疑惑。

  “夜雨。”索克萨尔微微颔首,他叫他名字的时候,雪白的长发随着一阵忽如其来的夜风微微抖动。

 

  雾气渐渐散去了,光之精灵却还在他们的周围飞舞着。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夜空的中央,那如水倾泻的月光将周围的残骸都笼罩着了起来。

  他们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又相遇了,即使他们仍处于旧梦的漩涡中,一知半解,恍若隔世。

 

-它本来应该已经完了的,结果越写越长(……

-有比经历十分terrible的一周之后周末被偷了肾5更凄惨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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