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wherever you are（终）
·玫瑰先生番外
媒体来得很快，是国内较大的一线平台，地点就定在黄少天暂住的酒店里。化妆师给黄少天整理的时候有点儿心不在焉，欲言又止几次，搞得黄少天也有些好笑。
“行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化妆师一个激灵，差点把眼线画到天上去：“真的？”
“真的。”黄少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有余悸道。
“呃……我是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有……”
“真的。”黄少天回答地很干脆。
“哇！有没有他照片啊那个太模糊了！我好好奇啊！”
“没有，别想了。你画眼线呢手别抖。”
“这么小气。”化妆师撇着嘴，“那长得好不好看？”
“你干嘛你干嘛？你问这个干什么？好看又怎样不好看又怎样？”
“……”
“我好不好看？”
“……好看。”
“那不就得了？”
“你好看就够了的意思？”
“不是，是我好看他怎么会不好看的意思。”
“……”
“……眼线，擦掉，重画。”
化妆师忧郁地拿过化妆台上的棉签，粘了点卸妆水，将画歪了的眼线涂掉了：“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废话，一会儿我都要直播告白了。”黄少天这么一想，心情突然都好了些。
“黄少，我觉得我失恋了。”
“……你少来啦，”黄少天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男朋友上礼拜还给你送花，九十九朵， 还是红玫瑰。失恋，失什么恋！”
直播定在当天下午两点， 来采访的主持也是熟人了，黄少天同她拥抱了一下，焦虑散去了不少。媒体已经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消息，直播间不到一点已经有近百万人了。陶姐在窗户边和他说了不少话，她说要做最坏的打算，直播到一半对面提前动作了的可能性都有，黄少天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喻文州在直播前给他发了一张照片， 是他们养的那盆玫瑰，他离开的时候冒出的花苞这个时候已有鸡蛋那样大了。黄少天说长得好快，喻文州说，它没多久就要开了。
“很难得，今天黄少愿意在镜头前谈论感情问题。我记得以前你不怎么爱谈这个，大家还都怀疑以前你受过什么情伤。”
黄少天笑了笑：“以前是觉得不必要，大家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剖开来给别人看。我觉得我是个歌手，大家听我唱歌应该就足够满足了。”
“那现在你为什么愿意站出来了呢？”
黄少天对着镜头笑了笑：“一些风言风语，我觉得大家从我这里知道总比从别人那里知道好。”
这个镜头拉得很近，几乎能看到他的睫毛，黄少天长着一双藏星贮月的眼，笑起来的时候像一座弯弯的桥。喻文州很早以前就发现黄少天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在镜头前隐藏疲倦，将挤出来的光彩分毫不差地放在前边。
“这可是独家哦，”主持佯装惊讶道，“很有纪念意义，我很荣幸。”
“哪次你不都这么说？要请我吃饭。”
“所以可以请你们两位一起吃饭吗？”
黄少天闻言，轻笑了一声：“这个，我还得问问他。”
主持笑：“所以是真的了？”
黄少天坦然承认：“是真的，他是我相恋八年的男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直跟他走下去。”
“哇，先说一声恭喜，虽然到得比较晚。”主持拍着手，眼里亮晶晶的。
黄少天说完之后忽然觉得无比轻松，先前的疲倦也一扫而空了：“谢谢。”就像是心里有一块地方的束缚被解开了，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那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他吗？”
“当然可以。”黄少天笑道，“但他是圈外人，我希望大家不要去打搅他。”
“你们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细节就不说了，但是很早之前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我还在组乐队。他陪我走过了很多煎熬的路，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很爱他，也很感激他。”
主持是个较为感性的女性，听到这番话一时间竟愣了两三秒，才忍不住说：“很感动，真的，听到黄少说这样的话，我很感动。”
陶姐在镜头外，一只手拿着手机，看着微博上的动态，又一边盯着镜头，生怕出什么意外。到现在为止氛围都还算好，只要X工作室不再搞什么幺蛾子，这件事也应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舆论导向的问题，她想，在这个时代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没有更多的细节了吗？”主持笑道，“比如当初是谁追的谁呢？现在又进展到什么情况了呢？”
“你话太多了啊。”黄少天耸了耸肩。
主持笑了：“我可不想被你说话多。”
很好，陶姐在摄像后面站着，舒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结果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助理跑了过来，神色焦灼地把自己手机塞到了她手里。陶姐一看，赫然是X工作室又发了微博，之前的含糊其词这次却明确了起来，图片也变成了两个人更为清晰的合照，喻文州的侧面这次清清楚楚，只有眼睛打上了几近于无的马赛克，文字内容也明目张胆地将喻文州的个人信息暴露了不少，包括年龄，职业，甚至工作地点。这般动作倒像是完全和黄少天对着干：既然你承认了，又不想说更多，那我们就帮你告诉他家了。
陶姐眉头一皱，连忙喊停了直播。
“少天，你看一下。”
她叹了一口气，把手机递给了黄少天。
黄少天在她喊停的时候心里便跳了跳，想到陶姐之前说的话，垂在身旁的双手竟微微地抖了抖。和喻文州有关的事情，他好像永远做不到全然冷静。
他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翻完了那条微博，天气不冷，他的手指却显得很僵硬。
黄少天情绪很少低落，通常都是高昂的，很容易带动气氛。 而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方才还很融洽的房间现在竟悄无声息，没有人发出一点儿动静。
“继续吧。”黄少天把手机还给了陶姐，冷冷道。
陶姐：“少天，但是——”
“我心里有数。”黄少天说，“继续吧。”
许博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过去和陶姐说了几句话。她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挥了挥手：“继续吧。”
主持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很抱歉刚才中断了一会儿，我们接下来继续哈。”
镜头拉向了黄少天，这一次他没有笑：“我和我爱人相爱近十年了。我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遇见了他，我想要唱歌，而他支持我的梦想，他陪我走过了很多不好走的路，可以说，遇见他是我最大幸运。很抱歉的是，因为我的身份，我一直不能光明正大地公开我们的关系。他不是圈内人，他有自己的职业，并且我以此为傲。”
“他包容着我的一切，而现在，我却连他的个人隐私都无法保护，仅仅因为我歌手的身份——”
说到这里，黄少天皱着眉头，在镜头前表现出了没有遮掩的不满：“我很难过，也很愤怒。是，我是同性恋，我是有一个同性爱人。我们彼此相爱，彼此支持，我们会牵手，会拥抱，会亲吻，我们和世界上所有的情侣都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希望喜爱我的人能够尊重我的爱人，同时，那些侵犯我和我爱人隐私权的人，我有权向你们追究法律责任。”
陶姐站在摄像后面，捏着的手心渐渐放松了，先前狠狠悬起的忐忑不安的心这下也实实落了地。她想起许博远方才说的话，之前还将信将疑，现在却完全同意了。
许博远说，黄少天这么多年来，只是想唱歌而已。
这样的人，不必教他什么规则，也不用给他框架，他自己便能披荆斩棘，开拓土地，来去自由。
访谈结束之后，微博上炸开了锅。#我们和世界上所有的情侣没有什么不一样#这句话被他的粉丝打了TAG刷到了热门第一，紧接着的第二是#X工作室侵犯隐私权#。陶姐对此乐见其成，公关部的人订了外卖，集体开始加班。而黄少天却什么也不想管了。
“我要回家。”他和许博远表明了态度。
许博远有点为难：“你确定？现在那儿肯定都是记者。”
“……我什么都说了，他们爱拍不拍。还有小区物业费都是白交的？真有人堵在那儿我要打电话投诉了。”
“……要不你先将就一天？”
黄少天摇头：“不管，我要回去。”
他在回家的路上给喻文州打电话，喻文州的电话却一直在通话中，近十多分钟后才终于打通了。
“怎么一直占线？我还以为我电话坏了。”
喻文州将平板上正在播放的视频按掉，画面卡在黄少天说话的某个瞬间，他眉头微蹙，眼里有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嘴巴停留在了某个弧度，远远看去像是在噘嘴。他露出一抹笑，回答道：“刚才在打电话。”
“你今天调休？”黄少天在心里计算着喻文州工作时间，“现在在家？翻微博了吗？”
“恩，看到了。”喻文州不急不缓道。
黄少天从这句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又有些着急，一时间竟有些语塞，顿了半天，只在电话那头叫了喻文州名字一声：“文州……”
喻文州叹了一口气，柔声回答到：“我在。”
这两个字无比寻常，却一下子让黄少天溃不成坻。他想到很多年前那些奔波的夜晚，这个人冰凉又温暖的双手，含情的劝慰，无声的陪伴，以及这些年来他们走过的寻常又不凡的道路，
他哽咽道：“对不——”
“少天，”喻文州很快阻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不许说出来。”
“……”
“真的不要说。”喻文州说，“我不爱听。”
黄少天用手遮住眼，头后向后仰着，额发从两边散开，窗外的灯火打在他的手背上，织造出了这座城市复杂的脉络。
“他们好烦。”隔了良久，黄少天才又重新开口，语气还有些低落，“我就是个唱歌的，还不让我谈恋爱了啊。我要告他们，一会儿就打电话给张新杰。”
“不用了。”喻文州含笑道，“我已经和新杰通过电话了，你不方便，就用我的名义起诉吧。”
黄少天：“……你好快，新杰怎么说？”
喻文州：“他们接过很多这类型的起诉，还挺高兴的。”
几个月后，这件事才终于告一段落。娱乐圈的新闻更新极快，快速消费的时代人们的注意力也很容易被转移。黄少天终于录完那档旅游节目的时候，这件事似乎早就沉在了过去，鲜少有人再提了。喻文州胜诉X工作室的新闻在半年后才被媒体披露，明星的隐私权问题从来是一个有争议的话题，这次胜诉也给了专注于挖掘明星隐私的媒体一个警告，这个话题的讨论也持续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熟悉喻文州的人自然认出了当初被X工作室曝光的那些照片里的人是他，有人表现得相当尴尬，也有人完全没有所谓。医院是一个小社会，信息传播的速度远超过人们的想象。倩倩和盈盈在黄少天声明的隔天便在他面前支支吾吾，问能不能替她们要个签名，连CD和笔都准备好了。也有好事者在年长的老医生那儿嚼嘴皮子，老医生摇头晃脑：“啊？什么？谈恋爱？文州是个好孩子啊，是该谈恋爱了。什么？明星？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事情我不懂啊？”
他们在半个月后搬离了那个居住了近七年的小区，新的房子坐落在郊区， 安保相当严格，环境也清净了许多。他们都是恋旧的人，离开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可惜，只是要前进，似乎就要有所失。
黄少天后来也问过喻文州，你不害怕吗？
喻文州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好害怕的，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还在，什么都无所谓。过了一会儿他又懒洋洋地转了个身，补充道，好多医院要我的，你别怕。
行了行了，知道喻医生厉害，黄少天笑着说。
他们栽种的那盆玫瑰被摆在窗边，花期将要过去，它却没有一点儿要凋谢的样子，似乎要拥抱着阳光雨露，热烈地活到生命的最后一个瞬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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