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天南地北

原著：《盗墓笔记》/南派三叔

CP：瓶邪

作者：沈扶桑

  Chapter 05

  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夜色已深，燥热的夏夜里没有一点儿风，白日里门对面的那一片荒野在夜里成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张起灵拉了拉门上老锈的拉环，金属的碰撞声在万籁俱寂中刺耳而突兀。半晌过后，有人缓慢地拉开了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回来啦……”

  说话的是守门人张胜晴，张家人都叫他老胜。

  老胜是上一代留下来为数不多的老人之一，他佝偻着背，满脸的褶子，说起话来声音沙哑，褶子随着肌肉的运动也可怖地扩张着。

  张起灵点了点头，算作应答。他将手上的古刀重新背在了背上，穿过桃林，朝着孤儿院的深处走去。

  老胜重新关上了大门，再转身的时候，却已经不见了张起灵的身影。他朝着那片林子望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换代了哟，”沙哑的声音在夜里有些颤抖，他转过了身，用手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自己的背，他的手上皱纹密布，岁月毫不留情地洒落了不少斑点，而五指握住的拳头看似也松散无力。

  人老了，都没分别。

  他在心里自嘲一声，便缓缓地朝着离大门并不远的那个屋子走去。

 

  张隆半看见张起灵推门进来，和往常一样，背着那把和他身材极其不协调的黑金古刀，面无表情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张隆半把手上的笔放下，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没有说话。

  他有时候很好奇，如果他不问的话，他是不是就真的不会再回答了。毕竟他从来都是这样，和张起灵一辈的孩子很多，但是没有人愿意理他，甚至，他们看着他的眼光都各式各样。怨恨、憎恶、不屑、鄙夷、恐惧……若是换做普通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恐怕早就崩溃，再好也不过变得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就算是换做张家的其他孩子，怕是也受不了这样的境遇。

  但是奇怪的是，张起灵却永远是张没有表情的脸，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好像他不会愤怒，不会高兴，也不会难过。在一个冰冷的环境里边，张起灵带着一双淡漠的眼，成了这一辈里边最坚韧的那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眼里只有是与非，很少有善与恶。单纯多数情况下更是锋利的刀锋，每一次嘲讽都不留余力，非要极尽所能。张隆半也见过几个孩子欺负另一个孩子，仗着自个儿年幼就无所畏惧，每一句话都带着刀刃，十分狠毒。那几个孩子后来在屋子里被关了一整周，只供吃喝。

  而张起灵绝对属于异类。

  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只敢在背后冷眼。而就算看见，他也事不关己，没有表情的干脆在别人眼里成了最不屑的蔑视。

  张隆半不知道是上一辈的抉择导致了张起灵的今日，还是今日的张起灵在多年前引导了那一个抉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如果有命运，如果有，他想，大概就是这般荒唐可讥吧。

  “鬼人？”张隆半停下了思绪，问道。

  “尸鬼。”张起灵淡淡道。

 

  张隆半听到这两个字，皱了皱眉，“又是尸鬼……这月是第十二个了……灰鬼还是黑鬼？”

  “黑鬼。”

  “黑鬼的数量和上个月差不多持平……他们最近盗尸盗得倒是频繁，不知是碰巧还是有意……”张隆半自言自语道。他是张家这代四长老之一，终南孤儿院的事项主要由他负责。

  他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张起灵还站在面前，“你走吧，”于是他说道。

  张起灵点头，转身走出了他的房间。

 

  尸鬼的数量增多，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张家自古以来就和那股掌鬼的力量做着斗争，可考的历史大概能回溯到明朝。嘉靖年间，张家族谱上边始出“斩鬼人”一称。而直至上个世纪，他们清理的大多数，依然是尸鬼。所谓尸鬼，即鬼附于尸，尸能走，能言，能思。掌鬼人利用这样的尸体与人类做着各种各样的买卖，从中获利。这样的体系存在了四个多世纪，斩鬼人与掌鬼人的斗争也进行了四个多世纪。从一开始的一边倒到之后的势均力敌，如今张家又落了下锋。

  而从上一代开始，大概是民国开年之后，张家人陆陆续续地发现了“鬼人”的存在。尸鬼有尸鬼的好处，当然这只是对张家人而言。尸体不会存在太长的时间，鬼附尸改变不了尸体本身的状态，它们仍然会变得僵硬，发臭，长出尸斑，最后无法动弹。斩鬼人对付有着新生的尸体的尸鬼或许有些困难，但是随着时间的延长，这些斗争成了数量上的斗争。近崩溃的尸鬼对斩鬼人来说和木头无异。但鬼人的发现却颠覆了数个世纪以来张家对掌鬼人汪家整个体系的认识，他们不仅有手段捉鬼附尸，更有手段捉鬼附人。张家人不知道鬼人到底存在了多久，他们单是一想，若是在他们发现鬼人之前它便已经存在了几百年，就不禁战栗。鬼人与尸鬼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怪物。活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附鬼之后的力量至少比尸鬼高了不止一个台阶，而且，毕竟那曾是活生生的人。

  因而这月尸鬼的数量增多，说明了汪家手上能用的鬼质量不高，也难找到适合的人。这种局限性对他们来说是一个致命的缺点，而对张家人来说却是一个可突破的口子。

  张家人对汪家的体系了解的越多，对尸鬼，鬼人的局限性研究得更透彻，他们非但没有感觉轻松，反倒是愈来愈焦躁。上一代鬼人的出现，对张家人的打击十分严重。分布在全国各地的张家人都受到了鬼人的攻击，此战张家人惨败。自此之后张家人的数量急剧减少，家族内部也四分五裂，几近崩溃。为了挽救张家人，终南孤儿院便是上一代讨论出来的对策之一。

  张家人意识到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来磨练，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边准备好一批数量可观，质量极佳的斩鬼人，因而产生了终南孤儿院。终南孤儿院表面上确实是一个正经的孤儿院，也收着些许孤儿，但实际上，它算是张家人的一个训练营。张家的小辈自三岁起便都被送到长沙来，进行着最基础也最严酷的训练，身体的锻炼，精神的磨练，以及基础知识的储备。这里就像一个小型的斩鬼学校，一切都隐蔽地执行着。

  

  这里大多数的张家孩子都有父母，虽然六年之间不曾相见。但也有少数是名正言顺的孤儿，甚至有人对自己是否是孤儿也不能够确定，这其中包括了张起灵。

  有多少人还能记得三岁之前的记忆？

  很少。

  张起灵将刀放回床底下的暗格之中，然后起身，坐在了床边。他十指交叉着附上了自己的额头，顺带挑开了额前的碎发，手肘搁着大腿，闭上了眼睛。

  他也曾见过牵着父母手的同龄孩子，那个时候他背上正背着刀，走在阴影里。他不由自主地也会想，是不是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机会，牵着那两个孕育了自己的人，走在一条不知道通往哪儿的路。随即，他打断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个孩子还嚷着要吃糖，这边的张起灵缓缓地拉开了黑金古刀精致的刀鞘。

  吴邪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时候？他闭着眼睛，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他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有父母，他无忧无虑。而他几乎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手上已经染着血和命。 

  原来不是同命才会相吸。他在心里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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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字略少，因为我实在是扯不下去了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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