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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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万事如意(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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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本通贩→《玫瑰先生》:地址点我(邮费多退少补)《天光》:地址点我

*依旧……白/熊那边更得快一点

*这可能是我写过最慢热的一篇文……

20

  小六那一年,这座海湾城市迎来了五十年以来最寒冷的冬天。

  黄少天穿着厚重的白色羽绒服,围着一条鲜红的围巾,脚上套着棕色的长靴,在冰凉的屋子里跺了跺脚。电视机里总是在轮播着有关天气的消息:“今天我市温度达到了一月份以来的最低温,有专家推测,后半夜我市将迎来初雪,且雪量可能达到新高……” 

  “天天,你还要出去?”

  黄母在屋子里听到了响声,大声地问道。

  黄少天推开门,院子里漆黑一片,刹那间涌进的空气也又冰又冷,他打开壁灯,空气才似乎跟着灯光温暖了一点儿。

  “不出去啦,就去院子里,很快很快很快就会回来的!”

  黄少天这一年长高了不少,从前他要踩在椅子上,才能够着院墙。现在他垫着脚,也能让自己的双手攀着院墙,把半个身子给撑起来了。可要把自己翻到对面,却还是差些力气。于是他前半个身子前倾抵着院墙,后半个身子挂在下边,十分有技巧性地把自己弯成了一个晃晃荡荡的钝角。

  “文州?”他稳住身体后,便轻轻地叫了喻文州的名字。

  喻奶奶家的院子很黑,窗户里只透出一点点儿黯淡的光来。这夜夜里也没了月亮,好似真应了新闻里的说法,在为一场难得一见的雪筹谋着。黄少天的声音不大,却在院子里荡了一会儿才悄然散去。

  这天喻文州出来得很晚,在黄少天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才从院门下的小门里钻出来来。 他在台阶上摇了摇尾巴,同院墙上的黄少天遥遥对视了一眼。而后才朝着院墙跑来,他跑得很快,三两下就顺着枇杷树跳到了墙上。黄少天有些压抑地眨了眨眼,觉得今天的喻文州跟平常不怎么一样。

  他跑过来蹭黄少天的脸颊,湿漉漉的鼻子冰冰凉凉的,可黄少天却没有躲,任由他湿漉漉的鼻子摩挲着他的皮肤。

  “怎么啦怎么啦?”黄少天问道。

  喻文州喵喵叫了三两声,声音细而尖,调子也拖长了,和平常很不一样。

  黄少天心里头一悸,转头去看喻文州。只见他夜色中依然无比湛蓝的眼睛似乎比平日里更剔透了一些,他分不清那是不是盘踞在眼眶里的泪水。

  这下黄少天有些怨自己逞强,没有把凳子搬过来了。他的双手抵着墙,没法去摸一摸喻文州。于是他只好歪着头凑过鼻子去蹭他小小的身体:“别难过啦,喻奶奶会好的。”

  大概听到了“喻奶奶”三个字,黑暗中喻文州忍不住又低声叫了起来,那声音带着深深的悲伤,听起来与人类的呜咽几乎没有说什么不同。他伸出软绵绵的爪子,放在了黄少天抓着墙的手背上,像是单方面的寻求安慰,黄少天感到他的温柔的体温里透着一股悲凉。  

  “文州……”黄少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着急,就只会重复说着一句话,“喻奶奶她会好的,她最近不是精神多了吗?昨天也能下床走啦!她、她会好的!你不要担心!她会好的!”

  喻文州嗓子里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也不知是不是还在难过。寒冷的冬夜里,猫咪趴在墙上,最终还是把脑袋搁在了小少年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的手背上。

  黄少天半个人挂在墙上,维持着这个艰难的动作,陪着喻文州很久很久,直到黄母在屋子里叫唤起来,他们才匆匆分开。

  后半夜,这座南方的城市果然下起了细碎的小雪,不成片的雪花从天幕落下,顺着风与丁点儿雨拥抱着许久未见的房屋与街道。

  早晨醒来的时候,黄少天看见院子里铺着的薄薄雪花,高兴得不得了。

  他匆匆跑到喻奶奶的屋子里,嘴里还喊着:“喻奶奶,文州,下雪啦!”

  只不过等到他兴高采烈地跑到喻奶奶的房间里,瞧见的却是还躺在床上喻奶奶和坐在床边的那个叫阿娟的阿姨。

  “天天……来了啊。”喻奶奶朝他露出了一个笑,黄少天觉得她今天精神好多了。

  “奶奶、奶奶!下雪了!你见过雪吗?我第一次见到雪哦!文州呢?文州也没有见过雪吧!”

  黄少天的笑容同声音为整个房间都带来了写生气,连方才一直垂着眼的阿娟也露出了些笑。

  “奶……奶……见过雪哦,不过文州没有见过……”

  “咦!是吗!那文州呢!”黄少天趴在喻奶奶的床上,说,“我带他去看雪~雪白白的,和他可像了~”

  喻奶奶好像被他这话逗笑了,嘴角弯了起来,脸上的褶子又凑到了一块,开出了一朵苍老的花来:“天天, 你过来……”

  她太瘦了,以至于抬手招呼黄少天的时候,手臂几乎都抬不起来。

  “怎么啦?”黄少天眨了眨眼睛,问,“奶奶,你的病好了吗?”

  喻奶奶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兀自又问了一个问题:“你喜欢文州吗?”

  黄少天几乎一下子就回答了这个问题。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我最喜欢文州啦!”

  “那就好”,喻奶奶冰凉的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她的声音慢悠悠,却也很好听,“你要好好照顾文州哦!”

  “哎!”

  黄少天十分干脆地应了下来,那时候他没有多想,也没有问为什么。他不知道那是一句郑重的嘱托,也是一句正式的告别。


  这年初雪的第三天,喻奶奶在带着海腥味儿的寒冷冬风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去往了不知名的虚无远方。


  21

  达到X市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了。

  黄少天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喻文州的外套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怕你着凉。”在黄少天看过来的时候,喻文州说道。

  黄少天想说其实我穿得挺多的,结果广播提示飞机快要落地了,于是他把外套还给了喻文州。

  “谢谢啊。”

  喻文州只是笑了笑,然后他指了指窗外:“下雪了。”

  于是黄少天往窗外看去。

  云雾稀薄,夜里是模糊的一团,穿过之后是发蓝的夜空,往下几百公里是他们将要降落的城市。点点灯光缀在整座城市的体内,像蛛网般在这片土地盘踞生长,莹白色稀稀落落镶嵌在红黄灯光里头,那是落在这座城市的雪。

  飞机开始平稳下降。

  黄少天感到鼓膜在耳朵里反了个向,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而朦胧。

  很少有人不喜欢雪。

  人们总是对纯粹的东西有着深切的渴望,似乎他们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美丽的。

  黄少天属于小部分人,他不喜欢雪,他朝着窗外看了一会儿,很快转过了头。喻文州敏感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怎么了?”

  飞机落地的时候,他的听力还是没有恢复。

  于是他收敛了情绪,摆回了笑脸:“没事,感觉耳朵有点儿难受,我坐飞机老是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喻文州看了他一会儿,点了点头。

  黄少天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眼。

  和喻文州对视的时候,他总会有种赤裸般的不适,似乎那双漆黑的眼里藏着什么东西,能把他里里外外的伪装都撕开扯掉。

  而更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总让他觉得熟悉而亲切,可是什么,他却总说不上来。


  “有具体行程吗?”办入住手续的空隙时候,他开口问喻文州。

  cindy最后仍执意要求他自己去向喻文州咨询行程明细,黄少天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到底还是没有在旅途开始之前问出口。

  “不着急。”喻文州回过头朝他笑了笑,“明天不用起太早, 我会叫你。SOFINE那边我约在中午,他们会派车来接。”

  

  黄少天原本靠在酒店的前台,托着腮往大厅的方向随意地看着。听到喻文州的话,才猛然转过头去,正巧和喻文州堪称如沐春风的笑撞了个满怀。

  那一瞬间,黄少天忽然能理解设计一组的姑娘们整天挂在嘴边的“帅得没有朋友”是什么意思了。

  喻文州确实长得好看,黄少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一个瞬间忽然更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就像有人拿着锣鼓在他脑海里砰砰砰地敲着,他整个人都颤了颤。

  “少天?”喻文州伸开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黄少天颇有些狼狈地回过神来:“呃……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不用叫我我一般不睡懒觉的——”

  喻文州挑了挑眉毛,似乎对黄少天的话有些怀疑。 

  正巧这个时候前台的服务人员拿来了房卡,黄少天很快拎起两个人的行李,逃也似地跑到了电梯口。

  喻文州在他面前一向没什么上司的派头,他一时间也没觉得“我会叫你”这四个字过于亲昵。他摇了摇头,内心被自己突然出现的某个认知吓得不轻,出于自我保护机制重复性地进行着自我安抚:觉得同性长得好看是因为我大度,哪会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直到喻文州拿着房卡姗姗来迟,他才成功把自己脑海内那个不断重复的笑容给正式格式化了。

  “房间在几楼来着?五层是吧?我记得是五层……不过说起来这里还挺高的,得有三四十层吧。”

  “十五层。”喻文州纠正道。

  黄少天正准备按五的手指僵了僵,重新放到了十五的按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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