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桑

填坑看心情。补档论坛、红白站(ID Roystar)。

[喻黄]玫瑰先生(11-12)

1-2 3-4 5-6 7-8 9-10

*之前定时的时候搞错了,发的是10-11,就删了重发啦

11

  黄少天周一有兼职,但由于喉咙不大舒服,早上又睡过了头,干脆就请假不去了。他家庭条件不差,但父母都不大像个东西,他们感情不佳,却又利益相关,常年分居,各自为了生意天南地北地跑。几乎把他当空气似地放养了十多年,再想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长歪得差不多了。高考结束的时候收到的录取通知书被他扔了,父母得知之后气地不打一处,终于决定勉强会晤一次来商讨这个跟他们没什么感情的儿子的出路。结果他们见面就开始争吵,连到底来干什么都忘了。最后还是黄少天轻飘飘一句,自己养得活自己,才把两个人狼狈地拉回了现实。 

  于是黄少天得到了来自父母的两张银行卡,和他们异口同声的“好自为之”,开始了混蛋的日子。夜里混迹在酒吧唱歌,白天干着几份十分烟火气的兼职,不怎么缺钱,可能是从来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样的感觉,他也并不觉得自己缺爱,自然也没有别人那些无用的伤春悲秋。不知道的人还笃定他家庭幸福,成长快乐,不过他觉得这也情有可原,也没想要纠正他们,毕竟能在这么混账的爹妈手上长成他那样的性子,确实极为难得。


  收到喻文州短信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发呆,阳光穿过并没有什么用处的窗帘,大大咧咧地投射在床上, 脸上暖融融的,让人禁不住想闭眼。

  黄少天向来是个比较看得开的人,面子不薄,也爽快得很,大多数人爱跟这样的人交朋友,所以他人缘很好。换做平常,再难堪的事情发生了,只要不触及底线,过个半天他就能当没事人似的把事情揭过去,于是周日醒来的时候,他很习惯地也那么认为——

  不过是仗着酒意荒唐,也没有谁强迫谁一说。就当是镜花水月梦一场,再难堪也隔着层酒精做的屏障,于己于喻文州,其实都没有什么损失,也不必要惦记。

  直到一天过去了,他才诡异地发现,这一次,这习惯不顶用了。

  醉的时候意识模糊,清醒的时候记忆却一点没落。甚至连诸多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过了一天都还在眼前晃荡。黄少天一时间也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事情确实有点儿某种意义上的惊世骇俗,还是对象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办法。


  到了喻文州约定的时间,他换了身简单的衣服,穿着拖鞋就下楼去了。

  远远的他就看见站在大厅里的那个人,他穿着一条薄风衣,身材颀长,黑发有些长了,遮住了些许耳朵,肤色很白,和黑色的头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看不清五官,可他能想象得到这人是极好看的。喻文州手上拎着些东西,兴许因为在等人,头稍稍低着,散下了几缕额发,黄少天走近了,盯着他那几个垂下来的额发几秒钟,才调整了一下表情,出声了:“来了啊。”

  喻文州闻言抬头,嘴角上抬,这个动作在黄少天眼里忽的被放慢了,像是一支沾了些红墨的笔缓缓上扬,留下了一条极为优美的弧度。

  喻文州:“恩,来了。”

  黄少天回过神来,眉眼间忽的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连喻文州都没有发觉。他在心里骂了方才走神的自己几句,十分地不痛快,甚至想赶紧拿了东西走人。

  “吃饭了吗?”可喻文州偏生不按他想的套路走,举起了手中的袋子问他,“我带了吃的,要一块儿吃吗?”

  黄少天下意识地想说自己吃过了,闻到食物的味道瞬时又有点犹豫,这一犹豫便错过了拒绝的绝佳时机。

  喻文州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笑了笑就主动往前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上去吧。”

  黄少天心里那些个杂糅在一块儿的复杂情绪霎时又多了几分愤慨与无奈: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你家?


  喻文州来的路上看到了个小饭馆,顺便就打包了些饭菜。后来又在黄少天公寓附近瞧见了家药店,思索再三,想着有备无患,便买了点消炎药同含片。这才有了拎着许多东西出现在黄少天楼底下的情形。

  菜色不多,两荤两素,一道口水鸡和一道番茄炒蛋,还有一份青菜炒香菇同白灼菜心,都是普通菜色。黄少天从厨房里拿了碗出来,两个人把饭菜装盘之后,再摆上碗筷,倒像极了寻常家庭的寻常晚饭。

  黄少天平日里不怎么注重饮食,一日三餐不规律不说,多半还都靠外卖度日。虽说这菜式也是从小饭馆里带出来的,油盐不会少,但比起那些速食产品来,还是要健康一些。

  “你嗓子还是有些哑,要吃清淡些。”喻文州忽的在旁边柔声嘱咐,黄少天才把眼从菜式上移开。 

  “谢谢。”要说黄少天心里没点感动肯定是假的,毕竟成年之后,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倏然被生活拉远,这些亲近的关心也少了许多。

  于是黄少天就这么半是尴尬,半是感动地和喻文州搭着话,不知不觉就认认真真地吃完了一餐。

  席间他几乎有种错觉,仿佛他和眼前这个才认识两三天的人,已经认识许久许久了,久到同席用餐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带着亲近,熟稔无比。

  黄少天这才在心里承认,那难堪的事情没能被自己化解,多半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了。

  喻文州吃完饭后没停留多久,把药给了黄少天,并叮嘱了用法,就准备走了。

  黄少天拿着药,一时间愣在原地,连喻文州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发烧到三十九度半,父母也就把他扔到医院里,只留了家里的帮佣看着他,帮佣自己也有孩子,嘴上答应得自然,在他那边却总不见人影。吃药换水都是护士见他可怜,在旁边盯着的。那时候他年纪小,也没觉得多苦,更何况现在只是嗓子疼而已。

  恍然间黄少天心里聚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似是感激,又像是不解,甚至还带着些惶恐。最终拥挤在心房,化成了一缕自己也说不清的叹息。

  “喻文州,谢谢。”他朝着门口的人笑了笑。

  这是个极其真诚的笑,唇红齿白,双颊甚至还起了两个酒窝, 亚麻色的头发衬得他更孩子气了些。

  喻文州盯了他片刻,也回以温和的笑:“不用谢。”

  转身的时候,他却挑了挑眉,心想:原来玫瑰落了刺,也是极好看的。

12

  天气入冬很快,雨水却还是湿哒哒地落,人走在外边又冷又湿,连路边的棕榈树似乎都蒙上了一层清冷的雨衣。

  喻文州的学校在国内排名靠前,医学院更是知名。于是理所当然地,考试月也是他们最玩命的时候,别的学校偏没有的通宵自习室到了他们那儿是必备品,教学楼到了晚上更是灯火通明,无人敢睡。救护车往图书馆来回了好几趟,一礼拜晕了三四个学生,喻文州他们站在图书馆楼下瞧着救护人员痛心疾首地把人抬上救护车,都有些道不明的荒谬之感。不过很快人群就随着救护车的离去而散去,毕竟人人还有厚厚一打书要看要背,谁脖子上都跟搁了把刀似的,喻文州、王杰希和周泽楷几人也不例外。

  他们偶尔一块儿自习,三个人占了个偏远的小教室,杂物多些,位置也没几个,虽然没有空调会有些冷,但胜在清净。

  他们平日里都是认真听课的学生,可到了期末也都有些吃力。不至于通宵,但大部头的专业书还是极为难记,他们回寝的时候往往已近午夜。

  累的时候,喻文州会揉一揉眉心,在桌子上趴上一会儿。那时候周泽楷的副业早暂停了,王杰希的淘宝店也不发货了。到了这种时候,悬壶济世之类的高尚情怀也没人念叨了,大家的目的都只单纯的只有一个,把考试给过了。

  王杰希在吃饭的时候心血来潮地问周泽楷:“那你明年还搞不搞你的副业?听学姐学长说到时候轮值,基本没休息的时候。”

  他们读的是七制的临床,大四基本就被扔到医院实习了,到时候在各个科室轮值,从早忙到晚,多半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了。

  周泽楷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要叹气,但最终还是摆出了一副不尴不尬的表情出来,犹犹豫豫道:“没空就……”

  喻文州在旁边低着头,突然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不快很快又松开,眉间光滑一片。其余两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表情。

  “那POPCORN怎么办?”

  “唔……不知道,没有说过这个问题。但是黄少他一个人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王杰希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瞟了喻文州一眼:“黄少?那个主唱?”

  周泽楷:“恩。最近大家都在忙……黄少一个人也在唱。”

  “一个人?”喻文州这才抬起了头。

  “恩,一个人。”

  “还在蓝雨?”

  “还在蓝雨。”

  喻文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揭过了。

  随后的一个月他们过得大起大落,唉声叹气,考试一场接着一场,冬天也一天比一天冷了。喻文州过着早出晚归,苦中作乐的日子,白日里泡着劣质的咖啡在自习室里呆着,夜里总是做着奔跑的梦。那些梦说起来稀松平常,社会日渐发达,车水马龙又乌烟瘴气,谁没点压力,没在梦里被人追着玩命跑过。但偶尔,只是偶尔,还是有些许不同的。


  他在大漠戈壁奔跑,又或者翻滚在老旧的胡同,身后跟着魑魅魍魉,前边也总是雾气迷蒙,只有跑一段,才能见一段。最开始常常是一个人,心跳剧烈得好似不是梦,或者说梦里的自己确实不知道这是梦,在他跑到精疲力尽,就算平日里极其克制都快要骂出声的时候,身边便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人。那人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开了挂似地拉着他跑,别人跑着追的时候他拉着自己飞,别人飞着追的时候他甚至会瞬移。带着他跑了一段路后,那人便翘着嘴看他,喻文州心里讶异,正要开口,他又举起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来得突然,去得神秘,梦里面喻文州并不认识这个人,只觉得他笑起来有点不羁,又有些似笑非笑的感觉,暖融融的像个带着挂的太阳,又艳丽似早晨的玫瑰。

  直至醒来,那股冬日里突然灌入热茶似的感觉都还在胸口晃荡。而他往往会很快想起来,那人分明就是黄少天。

  喻文州在考试结束的某个夜晚再次踏入蓝雨的时候想,他这样分明就有点明知故犯,给自己找罪受。

 不过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又阴差阳错地经历了点荒唐事,或许相互之间都有点儿好感,但这点好感还不足以把两个人牵扯到一块儿。喻文州其实心里很清楚,要是黄少天对他有那么点意思,也不会在之后没有一点儿联系,更何况他是个直男。见过一面,同住过一晚,过后就当没发生过也好,不在意也好,再见面的时候打个招呼,寒暄几句,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可喻文州心里却隐隐地忍不住,想让事情不正常一些,他向来是个克制的人,近一个月来矛盾在心里交锋良久,结果谁也没胜谁,反倒弄得两败俱伤,一塌糊涂。

  

  才进蓝雨,他就在一片嘈杂声中准确地寻找到了黄少天的声音——他甚至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喻文州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几乎是瞬间顿在了原地,他也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把黄少天的声音记得那么清楚。

  后来他剥开人群,在这个过程中他简直自动过滤掉了其他的声音,像是拉开层层叠叠的枝叶,终于看到了最美的花一般,他站在舞台不远处的人群中,看到了正坐在舞台中央,举着话筒,唱着歌的金发青年。

  那个时候他的心脏猛地一缩,眼里也忽然流进了光,他想,纵使是找罪受,他现在好像也有点儿甘之如饴。

-tbc-

评论(5)
热度(333)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沈扶桑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