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浮世（二十四）
非原著向/校园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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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黄母前几日出差了，又因放假的日子不是周末，司机家里正巧有事儿，没人有时间来接他。黄少天在电话里笑着让她放心，说自己不至于自个儿回个家都会出事儿，她的心情近日里依旧有些低落，黄少天故意逗她笑了一会儿，才挂的电话。
如果说父亲的意外让他像是从安稳的高地摔落下来，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的话，对黄母来说，这场意外就像是将她从半空中给扯到了平地上。他能感觉到那些曾经日积月累的恨意与不满在生死面前的脆弱，说不上痛快或者悲伤，对黄母来说，更多的怕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遗憾吧。
阳台上的那盆羽衣甘蓝终于在半米多长的时候停止了长势，此时此刻，已经瞧不出原来的一丁点样子了。还垂在茎秆上的几片叶子也有些泛黄，在盛夏里呈现出一股荒凉的颓势来。
喻文州从楼上宿舍下来的时候，黄少天正拿着水杯给它浇水。
“少天。”喻文州背着书包，穿着校服，站在他半米远的地方，叫了他一声。
水洒出去了些，不过黄少天没管。他放下杯子笑了笑道：“你等等我啊，我拿点东西。”
他将水杯放回厕所，书包和要拿回去的一点东西都被放在了桌子上。他透过虚掩的门缝瞧见了门外喻文州的影子，校服上的蓝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衬得很白，怎么看都是个优等生的模样。
黄少天在自己的桌子边站了一会儿，心想，自己究竟该拿这个人怎么办呢？又该拿自己怎么办呢？
后来他打开了门，喻文州正瞧着那株羽衣甘蓝不知在想点什么。他站在他的左后方拍了拍他的右肩，在喻文州向右边转过头来的时候又笑了起来。
这才后知后觉的喻文州拿他屡试不爽的幼稚把戏没辙，转过身来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黄少天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结果黄少天也不知怎么的，越笑越起劲，最后捂着肚子耷拉在喻文州身上，连话都讲不清楚。
喻文州扶着他，一开始也有些好笑：“都第几次了你还能笑成这样。”
到后来觉得有点不对，才试图将他拉到面前来：“少天？”
黄少天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去擦眼泪：“真是——”
“有这么好笑？”两个人往宿舍楼下走去，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黄少天的眼睛还是有些红，这么看着喻文州的时候让他有些想要吻他。黄少天和喻文州一样很快移开了眼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对视竟也有些不自在了。他看着不远处操场上还在踢球的人回答说：“是，真的挺好笑的。你别看我啊，再看我又得笑岔气了。”
喻文州捏了捏他的手指：“跟个三岁半似的。”
“你才三岁半呢，都作弄你四五次了还能着道。”
喻文州耸了耸肩，似乎丝毫不在意这点小事儿：“得，你开心就好。”
我倒是真还挺开心的，黄少天想着，又说：“陪你去拿车？”
“好，你怎么回去？有人接？”
黄少天摇头道：“没，我妈没空，司机也没空。一会儿再说吧，人少就乘公车好了。”
喻文州想了想问：“要不，我载你回去？”
之后的很多年，这个阳光灿烂的下午还常常在不经意的时候撞进黄少天的眼里。他坐在喻文州的捷安特后边，后车座膈得他有点疼，一开始他的手还是揪着喻文州的衣服的。到了后来，可能是一个急刹车的缘故，他将整个人贴到了这人的后背上。
喻文州一开始似乎有点惊讶，肌肉都绷紧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自行车驶进一条四处无人的弄堂里，他才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黄少天意识到，其实害怕的大概不止是自己一个人。但他却依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倒刺甚至进入得更深了，让他忽然间恐惧起来。
从前总觉得只要勇敢就可以战无不胜，虽然没有细细想过两个人的将来，但潜意识里，他将喻文州当做了一件巨大的铠甲，坚硬，安全，靠谱。而现在他却不怎么肯定了，他盲目的自信与信任要是细细追究起来，根本没有确切的根源。这些“以为”，说不定都只是“以为”罢了。
就像那扇砰得一声关上的车间门一般，谁也不知道，躺在里边的人前一天还在哪儿笑着哭着走着跑着。
一个人要和另一个人系在一块儿，实在是太难了。
黄少天的家离学校还是有些距离的，喻文州骑了有半个小时左右。小区是开放式的，里边很大，喻文州没理会黄少天在门口停的要求，继续往前骑去了。
黄少天只好指挥着，绕过了不少小高层，才停在他家的别墅门口。
正是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别墅区也没什么人，只有许风吹动路边香樟叶时候发出的些许窸窣声充当背景。黄少天从后座上跳了下来，因为腿脚有些僵硬，他还在原地跺了跺。
看见喻文州额头上些汗流了下来，黄少天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啊，麻烦你了。”
喻文州也从车上下来了，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看这架势，黄少天倒有点紧张了，结果等了半天，喻文州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黄少天心想这人这么聪明，哪会察觉不到最近自己在躲着他。他其实有点希望喻文州能主动提这事儿的，可到底还是没有。
“我们——”
他张了张嘴，很难说现在心里什么感受，刚开了个头，抬眼看见喻文州的眼神，却又像是断了的弦的琴似的一下子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才好。
他蹙着眉，眼里竟带着些恳求，微微地摇了摇头。
黄少天一下子投了白旗，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敢说了，心里有些悲哀地想：我到底该拿自己怎么办呢？
喻文州伸手抱住了他，有好一会儿，黄少天才反应过来，先是抓住了他的背，随即又将手放了下来，轻轻地推了推他。
“也不早了，我要进去了。”他看着喻文州说道。
喻文州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才应了一声。
“再见啊。”黄少天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喻文州跨到车上去，也笑着和他挥了挥手。
黄少天第一次发现，原来俩个人都是那么会粉饰太平的人。可能谁也说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可这问题却又哪里都在。他们像之前的许多次分别一样微笑着告别，可有很多东西，都已经不一样了。
黄少天慢吞吞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家门。
他在玄关处将鞋子脱掉，站起来的时候眼前黑了黑，随手按住了了一边的柜子，才让自己堪堪稳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等晕眩过去，又摇了摇脑袋，才拖着书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二楼书房的门是半掩着的，黄少天的房间在书房的隔壁，他原本是想顺手将书房的门给关上的，结果在拉门的瞬间，他瞧见了黄母的身影。
“妈？”他有些茫然地拉开门：“你不是出差去了吗？怎么在家里？张姨呢？”
黄母站在窗户边，既没有回答，又没有转过身来。
“妈——？”黄少天正打算走近一点，黄母用颤动的声音打断了他：“你不要叫我——”
黄母转身，眼眶有点红，大概是很久没好好休息了，里边布满了血丝，她几乎没有看黄少天。一步一步地绕过他，走出了门去。
黄少天是走到窗前的时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从这落地窗向外瞧去，正好能看到他和喻文州刚才站过的地方。
然后他听到了黄母关上房门的声音，那声音咚地一声敲在他的心口，顷刻间将他的心变成了一片冰天雪地。
-tbc-
*不造你们看起来感觉怎么样……反正我自己写得好虐……为了痛得短一点，加上final真的要把我搞死了，下章《浮世》大概就完结了。
*别打我
